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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去了很久很久,久到上阳东宫又开始门可罗雀,无人拜访;久到《一斛珠》变成宫中一曲脍炙人口的唱词。
梅花又开满了上阳东宫,温泉旁梅树下那可化为人形的幽畜,尸体已变为一抔劫灰黄土。
沈巍我听见我对自己说: 够了沈巍,真的够了。
沈巍这些本就是偷来的日子,每多一日都是山神恩赐。
沈巍我卸下不属于自己的这张面容,将久违黑袍着身,未加兜帽,趁夜色把梅妃尸骨移至她生前床榻。
沈巍也不知是不是那幽畜弥留之际做的功德,这么多时日过去,锦被下梅妃面目依旧栩栩如生,仿佛只是睡着一般。
沈巍与生前无异。
……
铜盆哐啷落地,清水洒了一地。
那宫娥不知何时进来,她眼含热泪,忽而冲到床榻旁嚎啕大哭。
模样像极当年苦寒极北的沈巍。
窗外忽有梅香暗来。
宫娥“谢谢你,让她又在我身边活了一阵。”
宫娥嗓音粗粝如磨砂的纸。
她忽然抬头。
宫娥“你相信这世上有轮回吗?”
沈巍没有开口。
但他知道……
沈巍有。
沈巍但梅妃不会入。
沈巍她魂魄予了幽畜,自己仅余一魂一魄,从此化为孤鬼。
沈巍阎罗不收,地府不留。
沈巍且这种身份,稍有不慎就会沦为恶鬼盘中餐。
沈巍没有直视宫娥的眼睛,只点点头。
他看到宫娥笑了,像极了解脱。
三日后,宫娥自绝,上阳东宫再无人居住。
梅花飘零殆尽。
沈巍而再之后的故事,失衡到令我措手不及。
沈巍我甫一离宫,安禄山即刻造反;昆仑带着杨贵妃一路向西南逃去;大不敬之地禁锢骤然被卸去六分神力,崩溃在即。
沈巍我迅速赶往昆仑山补救封印,在途径马嵬坡下时,脚步不自觉稍慢,大庆就突然落下来。
大庆“时间紧迫我长话短说,安禄山那胖子早被幽畜吃了,你要杀的幽畜不是上阳东宫那只而是冒充安禄山造反这只,大不敬之地的封印也是他捅漏的;另外,昆仑不是重生,而是和李世民……一身容二魂。”
沈巍心被最后六字不轻不重拨动几声,不声不响。
沈巍却惊涛骇浪。
沈巍“那现在,他是谁?”
沈巍的声音沙哑难辨。
大庆抬头撇了他一眼。
大庆“鬼知道那天他邀梅妃去翠华西阁干什么了!自打那天起他能出现的时辰越来越少,基本都是李隆基那老糊涂蛋瞎几把搞事!喵的!居然敢嫌本大爷胖!”
大庆拿猫爪子狠狠刨地,末了还嫌弃的把肉垫在沈巍袍角上蹭蹭。
大庆“你运气不错,昆仑今早上刚醒,他昨晚发疯似的非要回皇宫救梅妃,被我劈晕了。”
沈巍内心的失落空洞突然被什么填满,氤氲升腾,骤然走失唇舌。
沈巍“我想见他。”
大庆舔舔爪子,带沈巍来到马嵬驿。
沈巍我站在林间,他坐在道旁,一线之隔,彼此不见。
……
沈巍何似天人永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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