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莉离开之后，掌门的位置顺理成章落在了乔清书身上。
余清曦和方涧越隐居山林不问世事，如今的燕京早换了另一个城主，茉莉依旧在宋氏医馆当坐堂大夫。
白陈氏的布庄已经打出了名气，乔迁来燕京后，不少老客户还是只愿意在她这里买布料做成衣。
“唉，这燕京就这么换了天，不过倒也不是什么坏事。”
如今魔教在江湖上可谓是声名狼藉，当然说不得这其中的事还牵扯到了两个皇朝的更迭，但普通老百姓哪里又管得那么多。
“茉莉，你呀如今也二十了……”
白陈氏话说了一半，看女儿不解望过来的眼神又不好意思开口了。
不是不知道白陈氏想说什么，但茉莉只能装作不懂，她现在的身体情况一日不如一日，当然表面上是看不太出来的，但自己却能感到自己的身体器官在慢慢衰竭。
白陈氏没有注意到茉莉担忧的神情，她现在过得比以前不知好了多少，而这一切都是女儿带来的。
“01，离开的节点设置在什么时候？”
话音刚落，一个日期便逐渐浮现在茉莉的脑海。
“这样啊……”
其实早在她与白陈氏重新搬到燕京后，任务就已经完成，可她终归放不下这里的一些人和事，所以让01暂时不要设置节点。
《岐黄要术》在征得风见笑的同意下，茉莉物归原主的同时，还赠予了宋明德一套副本，并希望他能挑选些心性好的弟子把这医术传下去。
到底她也做不到这些事了，为何不让其他人少些痛苦，这或许也是那位师祖的想法吧……
“掌门，那位今日丑时去了。”
乔清书负手站于陡崖边，往下是一片仙云缭绕的云海，可他的目光却透过这云海看到那遥远的城池里满城的素白。
白瑶……他终究没懂过她，那时眼里只有对他爱慕的女子，却在离开这悬壶山后成就了医圣之名。
不是江湖里对她的雅称，而是这天下人都知道，燕京城有一位医神再世的白大夫。
“是吗……悼礼可曾准备？”
那时候白瑶的头发突然变成白色，他便知道这人时日不多，可这五年她却一直坚持着给燕京城的人看诊。
她的名声从小小的燕京传遍了整个中原，甚至人们对她的推崇比之医神风清子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准备了，掌门……那两个人？”
说话的弟子略微犹豫还是没把玄崇与洛婉的名字说出口，当初若不是白瑶只怕如今悬壶山早被一群不明真相的江湖人士污蔑成了魔教同党！
“嗯，让他们自己选吧。”
两个只能活一个，乔清书眼眸微垂，一时间竟感到有些迷茫，这些年处理门派事务他也成熟不少。
风笑子作为医神师弟，其本事虽说比不得名声在外的师兄，可也比门派里那些沽名钓誉的长老们更好。
乔清书跟着他的这些年，无时无刻不在听这位老人夸奖白瑶。
短短两年，那个女子就把残雪剑法练到第九重，她对自己也狠的下心，竟是以寿数做代价，毫不犹豫的就练了残阳心法里最为损命的招数。
说不出心里什么想法，那个影子一样存在的少女，什么时候变得如同骄阳一般耀眼了？
“大师兄，要是以后我能比师傅更厉害，你会不会娶我呀？”
一句玩笑一般的话，乔清书有些冷清的面容突然绽开一缕细微的笑意。
“到了那时候，再说……”
只是，到了这时候，她不愿嫁，他也没资格娶了……
看着面前的两个杯子，洛婉眼睛瞪大不敢置信的看着玄崇一把抢过那个弟子所说的无毒酒杯。
她甚至来不及阻止，本来以为血莲门不会任由她就这么落在正派手里，可结果呢？他们宁愿换一个废了的长老回去，也不愿救她这个圣女！
“你！玄崇你这个下贱胚子！”
这五年他们被关在这一个牢笼里不知恶心过对方多少回。
洛婉本以为玄崇还在她的控制之中，可她错了，玄崇变得比以前更加阴狠毒辣，即使是对她也绝不手下留情。
“师姐选了乔清书，可结果呢？对方可是想要你的命。”
玄崇啧啧两声，目光淬了毒一般扫向被毒虫折磨得半身不遂的洛婉。
他恨毒了这女人，当初若不是她一个劲的挑唆，还有用魅术对他的控制，他不至于把自己陷得这么深！
而这女人利用完了他就把他甩了！他可真是可笑，两次都栽在了女人手里，先是他那个没用的娘…如今又多了一个洛婉！
“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是玄君裴的私生子吧？”
刻意接近却又因为他私生子的身份心里瞧不起他！
“你…你要做什么？”
洛婉艰难的往后挪了挪，一脸惊恐的看着逐渐走向她的玄崇。
“当然是，送师姐一程！”
历任魔教圣女嫁的人都会是玄家血脉，乔清书是余清曦捡来的孩子，可实际却也是玄家的直系。
当然这是洛婉无意间知道的，所以她才毫不犹豫的抛弃了武功天赋样样不如乔清书的玄崇。
“不！不要…你给我滚开！”
洛婉两手胡乱扒拉着玄崇的衣服，可仍阻止不了那杯毒酒慢慢流进她的嘴里……她好恨！本来不该是这样的，如果她拿到钥匙，如果没有白瑶那个贱人插足，一切……
她终于还是痛苦的闭上了那双不甘的眼睛，玄崇疯了似的对她的尸体又踢又打，他那杯酒里确实没毒，可却加了让人精神错乱的药。
对于控制自己的洛婉，乔清书自然不会放过，药井里会发生的事，他早有所预料。
“掌门，门外有个姓方的铁匠想见您……”
终于还是来了，乔清书一声苦笑，命运真是何其讽刺，他曾经一心想要取代的男人居然是他的亲叔叔！
这个比他大了十岁的男人与他有这不可斩断的血缘关系，可笑他心里还一直爱着他的嫂嫂？
乔清书揉了揉额角，却还是选择了面对。
依旧是那个大殿，乔清书亲自迎接了方涧越，那人手里拿着那把他再熟悉不过的阳春白雪，就这么把它交予了他。
“白瑶那孩子的事我听清曦说过了，她很不错……可惜了！”
第一次见到那个姑娘还是在那偏僻的小山村，方涧越清楚记得那个孩子明亮的眼睛。
那是和他年轻时一样的眼神，他至今也不明白这个被人陷害逐出师门的姑娘为何仍旧拥有那么鲜亮的目光。
“她的心性至纯至善，不为外物所动，所以方才破了残阳最后的桎梏吧！”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残阳诀本就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但茉莉修习却不是为了报复驱逐她的门派，反而是为了天下苍生打破前朝卷土重来的阴谋。
医者，兼济天下……师傅的话，他没做到，反而是这么一个他当初想要利用的小姑娘做到了。
为了私人情感……他当真自惭形愧
“另外还有一本医书，师叔他老人家说了，什么时候有人能有那小姑娘的觉悟和心性，便去那南山里寻他吧！”
阳春白雪到底是他玄家的东西，茉莉没有丝毫犹豫的还了她。
不曾对那一个皇朝的财宝动心，有的只是失去了一把好剑的遗憾。
“你应该也知道自己身世了，这把剑日后便放在你这。”
默默接过方涧越递过来的剑，乔清书一时不知该作何表情，他那一身桀骜早被岁月磨平，如今心里只有一腔的遗憾和疲惫。
“你倒是信任我。”
方涧越闻言倒是笑出了声，毕竟若是面前人一声不吭或是满心欢喜的接过，他还会有所犹豫。
“我早就和玄家没任何干系，这剑却是小瑶建议我放你这的。”
茉莉很清楚乔清书的为人，他的确为了余清曦不择手段，但对所谓的财富却没什么追求，他没有玄崇那么大的野心，只是性格里也有一些不为人知的偏执。
“是吗……”是她的话，呵！倒还真能说出这样的话。
又是十几年过去，江湖上早没了洛婉和玄崇的杂谈，可关于悬壶山掌门乔清书终生未娶的八卦可从未歇止过。
有人说他爱恋自己师傅却不得，还有人说他喜欢上了魔教圣女却不得不亲手处置，所以愿意终身不娶来惦念那个女子。
可事实究竟如何，怕也只有当事人最为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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