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第137章

　　特调处今天的气氛异常地凝重，比祝红的尾巴现形从每月一次变成每月十次，比大庆发现所有的小鱼干不翼而飞，比林静发现自己新长出的头发一夜掉光，比楚恕之发现自己的傀儡失去控制，比郭长城发现自己在路边被几个小姑娘围着问话，比夜班组成员白天出来闲逛还要严重的事情，那就是整天围着沈教授打转恨不能变身随身挂件的特调处处长赵云澜，今天变哑巴了，安静如鸡，平时看着沈巍热辣辣的眼神也消失不见，就连两人简单的对视都没有了。特调处两位大神之间一夜之间零交流，这是多么严重的大事记！

　　念念因为昨晚睡眠欠佳而导致清早起来眼底留下了淡淡的淤青，简单地扒拉两口早饭，又给不不喂下血珠后，才提前十分钟进了特调处的大门，而后就发现了特调处全员低气压模式。赵云澜一个人坐在上楼的楼梯上，和坐在沙发上的沈巍远远地隔开，眼睛要不停在一处不动，要么直接低头看着地面，似乎能看出花儿来。沈巍正襟危坐，神情严肃，一言不发。其他人都安安静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手里多多少少动着，显示忙碌，没时间参与大神的冷战。就连一向活泼的大庆，坐在沈巍不远的地方，大气都没敢发出一声……

　　这种消极的工作状态，要是被海星鉴或星都局工作组巡视到，别说年底领骂大会特调处绝对头名了，明天估计从赵云澜开始通通卷铺盖回家种地了！

　　念念进了大门，一看这么严肃的气氛，便简单地和到了的人打了个招呼，就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能让赵云澜从生龙活虎一朝打击成蔫了的小白菜，又少有地没挨着沈巍坐着，问题百分百出在的沈巍身上。念念端着自己的杯子，小口地喝了口水，暗暗地观察两位大神的反应。沈巍穿着平日里的西服正装，无框的眼镜也遮掩不住眼底的那一抹憔悴。念念看出沈巍体内的能量和前几日的自己一样，虽然说不上虚弱，但终究是出现了虚亏的前兆。而赵云澜看似板着脸，没有和沈巍正面眼神交流的意思，但是当沈巍的眼神从他脸上移开，赵云澜的眼神紧跟着就落在了沈巍的脸上，埋怨、无奈、心疼。情绪种种糅杂在一起，让人看不清他心里的想法，但是能让赵云澜烦恼到低气压的地步，以赵云澜平日的性子，这件事情对他打击很大。毕竟特调处处长“鬼见愁”的名声不是白叫的，能够引起他烦扰的事情不多，但他又是个重情义护短的人，关起门来能骂特调处的一众人员“小兔崽子”，但凡外人在场，就由不得手底下那群“兔崽子”被人欺了半分。

　　而如今的这个人，偏偏是沈巍，是他别说骂，就连说一句重话都不能不敢也不忍的人。

　　念念第一次看到赵云澜和沈巍互相躲避对方眼神交流，沈巍的原因，念念能猜到大半，可是赵云澜会躲避沈巍的眼睛，却在念念的意料之外。她以为赵云澜知道沈巍的牺牲后，会大喊大叫，表明自己不需要别人做出这样的牺牲，但是，看到赵云澜此刻眼睛里复杂的目光中占据几分的愧疚的情绪，念念知道场合不对，但是心底还是为沈巍感到了几分高兴。沈巍为这位心尖之人守护千万年来都没有明着暗着希望得到对方的回应，而现如今赵云澜的这种心事重重的表情，让念念为沈巍和赵云澜的这段看似不太对等的感情，终于看到了互相映衬的光明。一方不再只是出于对方的皮相，还是了解了深层的心意后，终于开始从己方出发想要为对方也付出几乎同等的感情时，那么，那些等待许久的心里的那些话语，离向对方大大方方地说出口的日子，也就不远了。

　　念念眼中沈巍的情况让她很心疼，但是心里却又为他感到了高兴。虽然赵云澜现在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但赵云澜也好，沈巍也好，都是这世间少有的聪明人，聪明人自有聪明人解决问题的方法。而且，就从两人如此心意相通的默契而言，眼下的这件事情不过就是一个心坎而已，只要两个人有一个人迈过去了，后面的事情就不用旁人费心了。

　　虽然现在用“床头打架床尾和”来形容还为之过早，但是绝对也就是个把星期的时间问题罢了。沈巍不善于解释，赵云澜也绝对不忍心苛责沈巍的一片真心，所以，只要赵云澜稍微一松口，特调处就能迎来领导层虐狗的日常版喽。

　　就在特调处低气压蔓延时，赵云澜口袋里的电话响了，他在接电话前，还是将视线从地面上转移到了沈巍的身上，而后才点了接听键。赵云澜虽然心里藏着事情，但是人前还是伪装地人五人六的，听电话里的内容大概是一些类似海星鉴等阶层的哥们聚会，也是，团圆节过去没多久，眼下也没有什么集中的社会问题，唯一算得上重要地需要赵云澜来格外上心的，也就是特调处的新住址了。所以他嗯嗯啊啊加闲话扯皮，很快就和电话那边约定好时间。挂断电话，赵云澜把手机放回口袋里，才从楼梯上站起身来，众人的视线都投在了他身上，包括沈巍在内。但是赵云澜却像是没看到一样，几步走到桌前，拎起放在桌角的车钥匙，“我去出去应酬应酬，今天应该会回来得晚，你们若是没有紧急的事情就到点下班。死猫今晚留下值班。”简单交待完，就大步流星地出门了。

　　沈巍的视线其实一直就没有从他身上收回来，直到看着赵云澜出门后传来车子发动的声音后，沈巍才将视线收了回来。然后，还是那副和赵云澜一样，心事重重又不准备说出口给旁人知道的样子。大家在知晓沈巍的身份后，虽然说平日习惯了打打闹闹的，但是都是赵云澜在人前撑着的时候。现在当家做主的领导出门了，沈巍这位地星的黑袍使大人，多少还是鲜少与普通人打成一片。尽管沈教授文质彬彬，待人接物都是温润君子，可又何尝不是一种另类的疏离感呢？

　　所以沈巍坐了没多久，便也起身离开。临走的理由便是备课和回学校整理一些研究的课题项目报告。

　　当众人目送着两位大神前后脚地离去，一直悬着的心，才重重地放了下来。

　　一天安安稳稳地过去了，直到傍晚下班的钟声准时响起。特调处一天之中除却一些日常工作外，基本就是围绕着赵云澜和沈巍两人同时的反常情绪。准两小口冷战，最无辜就是特调处这些普通人士，战战兢兢，生怕一个不小心引火烧身。念念直觉赵云澜消失了多半天，傍晚应该很会就会回来。至于沈巍，学校的事情，忙到这个时候，应该也差不多忙完了。念念手头的一些海星鉴传过来的资料还有几页没有看完，回去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做，便留下来，陪着大庆值班。看着老李叔下班前给大庆送来了一盘新炸好的小黄鱼干，念念觉得观察副处吃饭是猫控的一个福利时间。其实留下来一起值班的还有楚恕之和郭长城，不过郭长城是因为赶写一个工作报告的结尾才留了一会儿。他回家也没有什么事情，留下来值班组的人聊聊天，打发时间再回去，这一点和念念倒是不谋而合。

　　等到快晚上八点的时候，大门外传来了熟悉的汽车发动机的声音。念念和所有人同时抬头，视线盯着大门，一会儿，就看到赵云澜拎着车钥匙有点儿身形不稳地走了进来。大庆第一个扑了过去：“老赵，你今天喝酒了？天，能把你喝成这人的，也不是一般人呀！”

　　赵云澜一脚踢了踢大庆肥硕的屁股，“切，几个孙子合伙灌我一个，有什么办法？要不是为了你们几个小崽子的新住址，我至于贴脸给这帮孙子吗？”

　　楚恕之和郭长城过来搀扶着赵云澜在沙发上坐下，念念也给他倒了杯蜂蜜水，放到他手边的桌子上。

　　“对了，老赵，你怎么回来的？不会是酒驾吧？天，这样敢开车的也就是你了。”大庆窜上赵云澜旁边的沙发扶手上，晃着尾巴说道。

　　“去去去，一边儿去！一身的小鱼干味儿。”赵云澜头倚着沙发靠背，手扒拉着大庆的背毛。“老子才不是自己开车回来的。花钱找人开车不行吗？”

　　这时念念把汪徵桌子上的几页纸拿了过来，“赵处，汪徵姐留给你的让你签字的报表。”

　　赵云澜拿过来，随便翻看了一下内容，就抓过签字笔，在那几页纸上龙飞凤舞的一堆狂草。大概除了本人，谁也不知道他签的是什么内容。

　　签完字，赵云澜把笔和纸丢到念念手里，“你这丫头怎么这么晚了还不回去？”

　　念念赶紧回答道：“今天回去也没什么事情，就陪副处说了会儿话，我收拾好东西就走。”说着，就把手里的东西在汪徵桌上放好后，便开始收拾自己桌子上的东西。

　　赵云澜站起身，大庆连忙开口问道：“老赵，你一会儿去哪里？”

　　“哪都不去，老子回家！”说着又要拿桌子上的钥匙。却被大庆一爪子把钥匙扣下。然后喊了一句：“老楚，小郭，过来帮忙摁住他，不能让他醉酒驾车回去！”

　　“好嘞。”两个人倒是听话，一人架住赵云澜一只手，把他摁回到了沙发上坐下，念念眼疾手快拿出手机，和大庆心有灵犀眼神交流一下，点点头，大庆窜到赵云澜身上，压在他肚子上，差点儿压得铲屎官翻白眼！“死猫，你压死我啦！减肥减肥，再不减肥扒皮炖肉下锅煮猫肉！”

　　念念那边电话很快接通了，虽然是座机号，可是不影响通话结果。“沈教授，我是念念，您现在还在学校吗？是这样的，我们赵处喝多了，现在难受地不能一个人回家，能麻烦您过来接他一下吗？”

　　“死丫头，你把手机给我放下！还有你们几个，工资不想要了是不是？放开我，不然我打人了！”

　　念念开了免提，把赵云澜的话现场直播给电话那头的沈巍，很快，就听到沈巍那边回复道：“那麻烦你们照顾他一下，我很快就过来！”

　　然后念念就把电话挂断了。很快，估计大人瞬移过来，就是眨个眼的功夫。果然，过来没两三分钟，特调处的大门就从外面打开了，就看到沈巍神色匆忙地赶了过来。大庆他们立刻把赵云澜从沙发上扶起来，把人直接丢到了沈巍怀里。大庆还不忘诉苦，“沈教授，我家老赵就交给你了，你是没看到，他喝多了，逮着谁熊抱谁，我的背毛都被他亲了……”

　　赵云澜到了沈巍怀里，嘴里都不消停，“死猫，让你胡说，明天等我回来，你就直接进锅吧！”

　　然后沈巍皱了皱眉，和现场的几个人点了点头：“你们放心，我这就把他带回去。”

　　半扶半抱地把人带出门去。

　　念念和其他人都长长吁了口气。

　　郭长城心有余悸地小声问道：“赵处明天来了不会生气吗？我们刚才是不是过分了？”

　　“小郭，你放心吧，就老赵这架势，估计明天你很难见到他了。”大庆一脸自信地说道。“他就是狗脾气上来乱咬人，不过，他绝对不敢和沈教授炸翅膀的。能耐的他！还以为没人收拾了他了？”

　　事实证明，阅历千年的老猫确实不是白活的，一语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