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放学后。
塔雨市中心医院。
满眼白色的病房里弥漫着浓烈的药水味,呆滞的心跳机器毫不通人情的发出“嘀——”的声响,尖锐而刺耳,叫人绝望的一条横杠显现在黑色屏幕上。
“快,心脉复苏准备,病人的心跳已接近停止了!”
白衣人群显得更加混乱和忙碌起来,可病床那面色惨白的人儿却还是这般没有生气的躺着,仿佛她早已和这繁华的世间道了别,没有留念的去了。
她身上几乎各处能暴露在空气中的地方都插上了管子,像个正在维修的机器一般,人群帮她拆了又插,插了又拆,药水不停的换着,光是那双手,就已被折腾的毫无血色,而管子的另一头,是唯一能维持她生命的药水与氧气。
也是在那一刻,被托于全部希望的医护人员在骨渺幽眼中看来,有着双重身份:天使或死神的报信者。
在那群人眼中,生死早已被看淡,他们有的可能也已麻木,自己的一娉一笑、或点头摇头给心系病人的人带来的狂喜或悲痛,可你却还是恨不得跪下来求他们还给病人一个安安稳稳的样子。
可悲……
“呜……咳咳咳、咳!”
虽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听不见重症监护室里的声音,但心跳机器屏幕上出现的一条横线清清楚楚的表明了病人的状况,骨渺幽一手艰难的撑着身体,一手捂住嘴,努力平息自己急促的喘息,接近哭腔的音调从指缝间漏出,嫣红的眼角挂着几滴浓缩着无限悲痛的泪珠。
“渺……”
熟悉的声音出现在耳畔,一只瓷白修长的手伸向她微颤的肩头,还没等手将重力全部转移到肩上,如棉絮般的触感就让骨渺幽一愣,她猛的将身体抽离开,随即不稳的瘫坐在地上。
“……”
医院的喧闹有那么一刻像静止了。
“就有那么讨厌我?”
手被缓缓收回到那笔直的双腿旁,男生精雕细琢或的脸上透出一丝淡淡的苦痛,迷人的酒红色眼眸翻涌着某种不知明的情绪。
“……不…别管我……”
声线微微颤动,骨渺幽压抑着接近崩溃的情感站了起来,半弓着背脊迟迟不肯回身看那人,情感不受控制的爆发,如洪水冲破堤坝般,剔透的泪水一刻不停的滑过脸颊,在衣领上留下深浅不一的水印。
她试着用双手不断的擦拭眼角,却怎么也擦不尽,眼泪将碧色的眸子润得更加清透纯净,一切弱点都从中被暴露无遗。
为什么……停不下来……明明不想让自己显得那么脆弱的……
看着骨渺幽颤抖的背影,顾北念的胸口忽然像被重重的挨了一捶,莫名的闷痛感传递到身体的每一处。
他不由得紧缩起眉头,目不转睛的盯着骨渺幽,仿佛要将她每一个动作和表情都刻在他那双深邃的红眸里,双腿无意识的向前迈出步子但却瞬间被他制止下来,他知道,她的高傲和倔强,不允许他此刻上前做任何的安慰。
越是压抑的情感爆发时带来的苦痛就越剧烈……
过度的发泄后,脱力和困意逼迫着身体去休息,也不知是过了多久,半趴在重症监护室窗户外的骨渺幽眼眶已肿的通红,呜咽的声音愈来愈小,干涸的泪痕布满有些发白的脸颊,随着眼帘无力的一落,身体随即出现了向下倒的趋势。
早已料到会如此的顾北念迅速用手撑住骨渺幽无力的腰肢,接着很小心的将人横抱起来,高大的身躯更显怀中人儿的娇弱。
太累了就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