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万念擦过，惊鸿一现。

　　出神不过霎那，千百思绪已从我脑海里闪过。

　　李郢杰自然也听见了，拿耳机的动作顿了顿，随即转过身，无意将白晢的脸庞暴露在阳光下。

　　就像是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

　　还是那缕阳光，还是那个少年，也还是那双鹿眼。

　　但同样的，让他侧脸的原因依旧不是我。　　

　　我看到李郢杰转过身后，原本有些飘忽的眼神不再飘忽。

　　看到他的耳垂逐渐染上一层绯红。

　　他的视线内，是那个女孩。

　　我忽然间像是被捏住了心脏，自那里涌上窒息的感觉。

　　我想起，我也曾让他脸红过吧。

　　可外在的东西能够影响的，毕竟不是真的。

　　那么能让他只一眼便沦陷的人……

　　是不是就像我对他那样？

　　你知道怦然心动的感觉吗？

　　你终于也体会到了。

　　-

　　我没有在那里停留太久，倒不是因为他，而是秦福睿他们觉得太无聊，所以领着男生们抓娃娃去了。

　　而我则跟着王思懿等人前往娃娃机旁的书店。

　　李郢杰，赫然在抓娃娃的队列中。

　　有趣的是，书店与那一排娃娃机之间只隔了一面玻璃。

　　意思就是，我可以在书店里清晰地看见他。

　　于是我的目光始终停留在玻璃外的光景。他在娃娃机前游刃有余地操作着。

　　“哇！”一阵惊呼爆出。

　　我恍然一楞，不多时发现李郢杰手上多了一个毛绒鸭子玩具。

　　少年用手背蹭了蹭鼻尖，在人群中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却在下一秒迈步走向不远处的女孩。

　　我没有听清他说了什么，只看见他将手里的玩偶递给了女孩。

　　踌躇不决，却义无反顾。

　　与我何其相似。

　　但若我们都是飞蛾，也同样是不一样的。我想我赴的是真火。

　　一去不复返。

　　女孩似乎并不想接受李郢杰的赠给，眉宇间虽有羞涩，却也附上一层决然。

　　少年眼见女孩的拒绝之意，似乎有些失望，慢慢收回了手。

　　刚才向女孩送玩偶的勇气早已不知去处。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用在此处恰好合适。

　　可主角下场后，总有那么一个小丑愿意跳梁。

　　先前那个王思懿的小学同学不知突然从哪里钻出来，径直穿过女孩周围的一众同伴，然后半挡在女孩身前，一把从少年手中夺过玩偶，塞进女孩怀里。

　　途中还暗暗冲书店的方向示威似的笑笑。

　　用脚指头想想都知道她想做什么。

　　当然是——

　　搞事情啊。

　　我对此只是扬了扬嘴角，眼底腾升出几丝戏谑之意。

　　可惜这书店的玻璃隔音效果太好，听不见她在说什么，不然我不介意多吃几块瓜。

　　这个白莲妹子一定不会想到，我对她的表演只有几个看法:

　　哪里来的野鸡给自己加这么多戏。

　　野鸡就野鸡吧，还挺没礼貌。小白莲人设彻底崩塌。

　　嗯，演技差评。

　　我此刻一点也没有作为一名合格观众的自觉，全然没有出现伤心难过等剧本里本该出现的情绪。

　　甚至还有点想笑？

　　谁让人家男女主之间都还没擦出火花，她一个旁观者去台上蹦跶。

　　不过人家好歹费心尽力给我们演了一场戏，我们总得给些反应不是。

　　于是我悄咪咪地给她取了个名字:

　　崩人设·白莲。

　　现在我总算是明白，李郢杰和女孩就像古人说的“襄王有梦神女无心”。

　　但是直到后来我才开始思考，为什么我看得清他们之间的关系，却看不透自己的故事呢？

　　大抵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我想了很久才明白这句话的意义。

　　因为在他们的故事里，我是旁观者，而在我的世界里，只有我是局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