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拾贰

昨儿晚上休息的挺好，所以今天杨暮安看着精神了很多，一早吃了早饭，便去了基地彩排。

“师父。”昨儿个杨暮安回来的晚没见到师父，今儿一进来必定得先问候师父。

“回来了。这几天累坏了吧。”郭德纲合上扇子问道。

“没关系的师父，不累。”

“给你布置的任务可准备好了？”郭德纲站起来师徒俩面对面问道。

杨暮安心虚的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小声说：“差不多……可以了吧……”

“嗯？”郭德纲眉毛一挑，音量也高了几分“什么叫差不多什么叫可以了‘吧’？这话是能从你嘴里听到的？”

听师父这语气是生气了，杨暮安赶紧抬起头来回答道：“师父！我……”

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这两年京剧被几个徒弟带的不错，所以现在不管是钢丝节还是封箱郭德纲都习惯加上一个戏曲的节目。这次要唱的是《智斗》，带着陶阳和杨暮安一起，角色自然是阿庆嫂。

听到两人的声音，众人也停下手里的事情纷纷凑过来，都是观望着一句都不敢说。

“陶阳，过来。”郭德纲手一挥示意陶阳过来，“九良，你来给合一下三弦。”

杨暮安知道这下子自己是逃不过去了，这《智斗》今天肯定是要唱的，只好跟陆然使眼色，俩孩子一起闹惯了，陆然马上心灵神会比了个“ok”的手势。

正所谓“魔高一尺，道高一丈。”，郭德纲早就料到此番，转过头一看对陆然说：“陆然，我知道你会京胡，也来给伴一下，谱子在那边。”

“师父！他他他他不会！”杨暮安赶紧喊道。

“嗯？”郭德纲眯起眼瞅着她。

“他会……”受到眼神制裁，杨暮安低下头小声嘟囔着。

“行了，准备准备开始吧。”

这下子杨暮安真是欲哭无泪了，陆然帮不了他了，辫儿哥哥不跟师父一起骂她就不错了怎么可能帮她，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行了不。”

杨暮安叹了口气，点点头。

刚开始还是顺利的，毕竟阿庆嫂的词还是在后头的比较多，只是唱着唱着师父就拿着扇子朝自己走来了，杨暮安心里咯噔一下，完了完了，师父要发火了

“她态度不卑又不亢。”

“……”

怕什么来什么，杨暮安一分心，嘴上就不利索了，一紧张唱到一半居然忘了词，只能等着师父的扇子落下来。

“啪！”果不其然，身上结结实实的挨了一下。

“想起来了没有。”郭德纲面无表情问道。

“想起来了师父。”杨暮安小声答。

“继续。”

“我必须察言观色把她防”

一句还没唱完又是结结实实挨了一下，郭德纲没说话就看着她，杨暮安被盯得抬不起头来，良久，郭德纲才开口：“自己说，什么毛病。”

“节奏不对，唱早了……”杨暮安小声说。

“还有呢。”

“走调了。”

郭德纲见她一直低头答话说道：“抬起头来，现在知道不好意思了？”

杨暮安只好硬着头皮抬起头，可还是不敢看师父的眼睛。

“等会儿一起算，继续。”

“也是司令的洪福广，有什么周详不周详……”一张嘴杨暮安就知道自己唱错了，吓得她不知该不该唱完这一句。

“啪！”这一下没有打在杨暮安身上，而是郭德纲一下子把扇子扔在了地上，师徒俩对视了足有半分钟，接着一句话没说就面无表情的走往出走，众人才反应过来师父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杨暮安先是愣了一下，瞬间反应过来伸手就给了自己一巴掌，赶紧跑出去追。众人见杨暮安追出去也赶紧追了出去。

“师父！您别走啊，都是我的错，您别生气了，您打我罚我都是应该的，是我没好好练习功课。您别生气，我……”杨暮安拽着师父的袖子语无伦次的说着。

“松手。”郭德纲冷冷的说道。

“师父，您别这样……”杨暮安彻底被他吓着了只是还是不松手。

“我叫你松手。”

杨暮安被吓得松开了手，郭德纲甩甩袖子走了，头也不回。

“师父……”

“暮安你别急，先跟辫儿和九郎回去，师父在气头上呢，我跟烧饼过去劝劝，你们先回屋，别急啊。”孟鹤堂拍拍杨暮安的肩膀安慰道。

“对，听堂堂的，先回去，我们去劝劝。”烧饼也说到。

“走吧，回去我教你。”张云雷半搂着她哄着。

杨暮安红着眼点了点头，任由着张云雷牵着回去，俩人这才放心的去劝师父。

“孟哥，我跟你俩一起去吧。”九良跟着孟鹤堂说道。

“不用啦，你跟陶崽儿好好帮帮暮安，给她伴奏嘛不得，等我们回来啊。”孟鹤堂温柔的说道。

“那好吧。”周九良笑着说。

几个人进了屋，张云雷说了声大家先忙自己的就领着小孩儿进了里头的小屋，关上门整个屋隔绝了外面的声音，就剩下他们俩了。

张云雷刚关上门转过身来小孩就扑进了他的怀里，听到怀里的丫头再也忍不住的哭声，只得叹了口气一遍哄着一边拍着后背给她顺气。

哭了好一会儿，张云雷感觉到怀里的丫头哭声渐渐变弱，拉开个凳子让她坐下自己也坐在了她旁边。

“我知道你其实都会对不对？明明不难的，是不是最近太累了？”张云雷把杨暮安的碎发别在耳后好让她看着自己，轻声温柔的问道。

“我……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就是脑子混，跟师父一起就更紧张了，它就不受我控制了，我不是故意的……”杨暮安说着说着又要掉眼泪。

“好啦，不哭，一会儿眼睛该疼了。放松，别一直紧绷着，一定是最近累坏了，叫人担心。”

“师父是真的生气了，辫儿哥哥我该怎么办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怎么了……他会不会不要我了……”杨暮安拉着张云雷的手急迫的问道，因为哭的原因整张脸都红扑扑的。

“想哪里去了，怎么会不要你呢？堂堂和烧饼已经去劝师父了，喝口水调整一下，陶阳九良都在呢，陪着你一起再练一练，等师父回来唱给他听好不好？”张云雷一边给杨暮安擦着眼泪一边哄着。

杨暮安点点头，埋进了张云雷怀里。

张云雷搂着杨暮安揉揉她的头发“我在呢，有不会的我慢慢教你。”

另一边，孟鹤堂和烧饼追上了郭德纲。

“师父！”

“师父，暮安真的知道错了，您就原谅他吧，别生气了。”一旁的孟鹤堂也劝道。

“对啊师父，暮安不好好练功课，您必须狠狠地罚她，但是您先跟我们先回去吧，别气坏了身子。”烧饼也劝着。

听完他俩的话郭德纲张口打断道：“饿了，走，带你俩去吃点。”

俩人被师父的话彻底弄蒙了，师父这到底还生不生气啊，要说生气这模样也不像，要说不生气也没说要跟他俩回去，只好一头雾水的跟着师父去吃饭。

师徒三个随便找了家饭馆进了包厢点了菜，郭德纲才跟对面俩人说道：“我没生气，吃完饭就回去。”

“没生气？”俩人同步问道，郭德纲点了点头。

“那师父您这是？”烧饼忍不住问道，“您今儿可给暮安吓坏了，这会儿指不定哭的多凶呢！”

“呦！平时看你俩斗嘴，没想到你还这么护着你小师妹呢！”郭德纲笑着打趣道。

“哎呀，师父！”烧饼被师父这么吊着更好奇了。

“到底为什么呀师父？”孟鹤堂也好奇。

“行了，不逗你俩了。”郭德纲放下筷子说道。

“我没真生气，就是为了吓吓暮安。你们也看到了她最近的状态，这些天两边儿飞，累成那样脑子浑浑噩噩的能记住就怪了。事实证明两边儿没办法兼顾，这样发展下去对哪边都不好，也难保她在话剧演出的时候不出错，今儿是排练的时候出错，要是赶明儿在台上，岂不是要挨骂了。况且暮安是个女孩儿，也是为了保全她。”

俩人听了师父的话，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这番算是明白了师父的用意。

“可是师父，依暮安的性子，她也不会轻易放弃。”孟鹤堂适时的提出疑问。

“你看你们都知道，暮安性子倔，而且拼命的很，再累她也会坚持。所以我就得用点非常的办法嘛，你俩可别给我说出去。”

“放心吧师父，我们肯定不说出去。但是师父，你今天真够吓人的。”

郭德纲冲他们翻了个白眼“赶紧吃吧你。”

紧接着郭德纲给王惠发了个微信让她晚上多做些好吃的，要带着丫头回去吃饭。

杨暮安自然不明白师父的用意，还以为师父是怨她功课不过关所以才生了这么大的气。张云雷领着哭够了眼睛还红红的小孩儿走了出来，大家纷纷走上前去。

“怎么样了？平复一点儿没？”张鹤伦关切的问道。

“眼睛疼不疼，要不要滴点眼药水？”杨九郎也问道。

“喝点儿水缓缓，暮安。”陶阳递过来一瓶水说道。

“谢谢阿陶哥哥。”杨暮安挤出一个微笑说道“哥哥们，我没事儿啦，别担心我。”

接着又对周九良说：“九良哥哥，把你的三哥接我用下呗？”

周九良赶忙点头说了声好，快步拿了他的三哥给杨暮安。

杨暮安抱着三弦坐下还不忘拉着张云雷，张云雷索性就搬了把椅子坐她旁边，陆然走过来给她划着谱子上特殊的地方，他俩都有抱着乐器学唱的习惯。陶阳也过来和张云雷一起帮杨暮安合着伴奏顺着词。

不出半个小时杨暮安就练习的差不多了，因为原来就会所以捡起来就轻松得多，孟鹤堂和烧饼扶着师父回来的时候杨暮安正抱着三弦跟几个哥哥顺着词。

“咳咳。”郭德纲故意咳嗽两声示意他回来了。

众人听到声音赶紧起身给杨暮安让道，杨暮安放下三弦走上前轻声叫道：“师父……”

“练会了？”声音还是没有温度的，但是还是比之前温柔了很多。

“嗯。”杨暮安点点头。

郭德纲看着眼前的小孩儿遮不住的疲惫还有哭红的眼睛眼里闪过一丝心疼，“会了那就开始吧。”

这次再唱，从头到尾都没有停下来，最后一个音的结束伴随的是大家的掌声，杨暮安松了一口气，总算是唱下来了。

张云雷扶着郭德纲坐下，杨暮安低着头站在旁边。

“累不累？”

意识到师父是在问自己，杨暮安赶紧摇摇头“不累。”

“可是我觉得你很累。”郭德纲接过陶阳递过来的水说道，“我生气不是因为我给你布置的作业你没有练习好。”

杨暮安疑惑的看着师父，显然是没明白。

“事实证明，你没办法两边兼顾。后果就是两边都不满意。”

“师父，我……”杨暮安一时竟找不出反驳的理由，师父说的对，总有影响的。

“放弃话剧吧，你太累了。你要明白，两边都是长期发展，无论怎么坚持，总会有累垮的那一天，不如现在就放弃。”

“师父知道你是个拼命努力的好孩子，你才十几岁，这条路还很长。再这样累下去，两边都不会好，今天是排练如果是正式演出的时候呢？暮安，我们站在舞台上的，得对观众负责。”

“师父，我明白。”杨暮安说道，“我听您的，重心都回到相声曲艺上来。”

“丫头，这是于公。于私，看你这么累，师父心疼。”郭德纲起身拍拍她肩膀，不搀别的感情就是老父亲对儿女的那种呵护。

“师父……”杨暮安扑进师父的怀里，“谢谢您。”

“行啦，特意跟你师娘交代了让她做你爱吃的，今儿回玫瑰园吃饭。大林今天不在家，明儿你岳哥就回来了。”

“师父！！！我们能去蹭饭吗？”烧饼在一旁说道，“都想师娘做的饭了。”

“滚蛋！”

话虽是这么说，除了烧饼，有老婆的都赶着回家，剩下几个人还是跟师父一起回了玫瑰园，毕竟师娘做饭这么好吃呢。

“师娘～”进了门杨暮安就直奔厨房，好长时间没见到师娘想的不行。

“回来啦，马上吃饭了，你师父特意嘱咐的说带你回来。”王惠笑着说。

“嘿嘿，师娘我可想您了，改天我还得好好来跟您多学几个菜。”杨暮安一遍帮王惠忙活着一边说道。

“怎么突然想学做菜啦？想做给小辫儿吃啊？”王惠故意逗她。

“哎呀，师娘～”被戳穿心思的杨暮安瞬间脸通红娇嗔道。

“姐，做什么好吃的了呀？”张云雷啃着苹果进了厨房。

刚才话茬就提到张云雷，结果人就进来了，杨暮安顿时脸更红了，张云雷察觉到一丝异样问道：“丫头你怎么脸这么红？”

杨暮安被这么一问赶忙回答：“没……没什么”

张云雷笑着搂过杨暮安问王惠：“姐，你家刚才聊什么了，看把我们羞的。”

“哎呀哎呀，你知道那么详细干什么！”王惠毫不犹豫的抛弃了自家弟弟。

“暮安，以后跟着辫儿叫姐姐吧，早晚的事儿，早改口早习惯。”

“啊！？！”杨暮安被这句话弄的有点儿懵，回头瞅了一眼抱着她的张云雷，这么突然的吗？

“叫人啊！”张云雷也说道。

“姐姐～”杨暮安叫完转身就把头埋进了张云雷怀里，脸红的都发烫了。

“哎～”王惠笑着应道。

如此这番，这个弟媳就跑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