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暮安的演出一开票就被抢了个精光,的确出乎她的意料。演出的前一天,最后一次彩排,郭德纲来了。
几个哥哥听说杨暮安要演《锁麟囊》约了今儿有时间一起过来看看,说笑着一进屋就看到了跟赵守贞(剧中人物名)对戏的杨暮安。
几个人进来的时候都已经接近尾声了,扮演赵守贞的演员比杨暮安大,舞台经验多,所以这些日子杨暮安一直虚心请教,两人关系非常好。
“你们来了。”陶阳见几个人进来赶紧招呼让大家找地方坐,那边杨暮安对完戏也走了过来。
“谢谢。”杨暮安接过郭麒麟递过的水,“辫儿哥呢?”
“我说你这个没良心的,几个哥哥特意来看你,你可倒好,光想着你辫儿哥哥了是吧!”烧饼扇子一合打在手心没好气的问道。
“哪能呢,您大驾光临,小女子自然是高兴的快蹦起来了。”杨暮安故意拱了拱手。
“得得得,你厉害不跟你贫了。你辫儿哥跟着师父一起,一会儿就来。”
话音刚落,张云雷就搀着郭德纲进来了,众人赶紧起身问好。
“师父。”
“你们几个怎么都来了,都逃班来的吧。”郭德纲打趣的说道。
“师父,我们哪敢啊,这不是小妹妹明天演出吗,我们不得来看看。”一旁的王九龙开口。
郭德纲坐下梗一声:“就属你会说。”
“师父。”杨暮安低头叫道,声音轻飘飘的。
“准备的怎么样了?”郭德纲接过陶阳泡的茶问道。
“还不错,我有信心。”
“你觉得有信心就成。”郭德纲放下茶杯,起身走到衣架旁边,伸手把衣服取下来,招呼杨暮安。
“去,扮上,我瞧瞧。”
良久,门帘被掀开。
一汪清眸如水,一抹黛眉如烟,眉间锁一丝浅浅哀怨。举步如和风拂柳,启齿似燕语呢喃。
真真儿是勾了人的魂儿去。
杨暮安生的好看,不同于那些越看越舒服的,见到她的第一眼便是绝色佳人,媚而不骄。如今全套的扮上,更是我见犹怜,不可方物。
从杨暮安撩开帘子开始,张云雷的眼睛就没从她身上离开过。他喜欢程派,所以连带着杨暮安接触的也大多都是程派,他想象过很多次自己家的小丫头扮上的样子,可现下却还是给了他不小的惊喜。
张云雷打从带着杨暮安的那天起就一直期待着这一天,一恍惚昨天还跟在他屁股后面跑的小丫头如今却已经含笑现在自己面前,他的丫头长大了。
在场的人见过的青衣扮相不在少数,可是一看到杨暮安还是止不住的惊呼,且不夸别的,单那秋水般的眸子,着实勾人的要紧,叫人移不开眼去。
“师父。”杨暮安在郭德纲面前站定叫道。
“转个圈我看看。”
杨暮安听话转了一圈,略带羞涩的问道:“我好看吗?”
这问题更像是在问张云雷。
“先生,我好看吗?”
“去吧,唱一出给大家听听,看看你们准备的怎么样?”郭德纲拍拍她的肩膀。
台下有师父在看,有她的辫儿哥哥在看,还有她的师兄弟在看,杨暮安觉得踏实。
“明日就这样,不许掉链子。”
听师父这话是觉得自己演的可以了,杨暮安赶紧点头:“师傅放心,我明天肯定好好发挥。”
“之前答应你的还作数,演完这场,我便不再管你,你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郭德纲说道。
“师父,我……”杨暮安低着头不知说什么是好。
郭德纲拍拍她的肩膀:“好啦,我还有事儿先走了,你们继续。”
“暮安你别说,你这一扮上还挺好看。”
忽略烧饼在旁边贫嘴,杨暮安想着师父无奈的表情,忽然愧疚的很,憋的她难受的很。
“暮安。”张云雷走过来,“很好看。”
“辫儿哥哥。”杨暮安略带哭腔的叫道。
“怎么了?”
“师父他……”
张云雷自然明白杨暮安的意思,牵起她的手柔声说:“好姑娘,现下最要紧的就是明天的演出,演出结束后我带你去找师父好不好?”
张云雷一句话让杨暮安的心有了着落,连连点头。张云雷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
“真好看。”
“春秋亭外风雨暴,何处悲声破寂寥……”
轿帘一拉开,惊艳亮相。一嗔,一喜,一笑,一怒,一娇羞,一伤感,一爱恋,一幽怨,统统是凡尘女子的表情,有烟火气,有人情味儿。
杨暮安的嗓子是极好的,一张嘴便觉得心都要化开一般。一个云手,一个盘腕,一个转身,几步圆场,兰花指捻,水袖轻颤,从此人间烟火,山河远阔皆不如你。
台上的女子青衫鼓荡,水袖飘忽,万种风情,亦真亦梦。
“这才是人生难预料,不想团圆在今朝。
回首繁华如梦渺,残生一线付惊涛。
柳暗花明休啼笑,善果心花可自豪。
种福得福如此报,愧我当初赠木桃。”
“好!”
满堂喝彩,杨暮安站在台上看着底下叫好的观众,眼泪不自觉就流了出来,仍是笑着。
此番场景,杨暮安盼了好多年。
回到后台,众人在后来等着角儿归来,一副热闹的景象。
杨暮安摘了行头卸了妆,穿着单衣进了后台,不顾别人,一见到师父,“噗通”一下子跪了下来。
“师父,我错了。我以后一定听您的话,我哪也不去了。”杨暮安带着哭腔向师傅认错。
“丫头,我想过了,我不该阻止你做想做的事情,所以我也不逼你了,你开心最重要。”郭德纲说道。
“不,师父。是我错了,一直以来我都认为我可以兼顾,可是这些天我才发现远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容易,我要学习的还有很多,我应该听您的话。”
张云雷早就知道师父的用意。他刚开始就好奇凭杨暮安的年纪别说青衣就连花旦都够不上,后来看着杨暮安应付的并不容易才明白,这是让她自己明白她的路还很长。
“这番下来你明白了吗,这些日子累坏了吧,你的路还很长,距离你想像中的角儿还早着呢,想想什么东西对你最重要,有得必有舍啊。”郭德纲语重心长的说。
“我明白了师父,是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任性了。”
“想好了不学小提琴了?”
“不学了,我听师父的话继续学京剧,老老实实说相声,不想别的了。”
“好丫头,好丫头……姑娘长大了。”郭德纲把杨暮安扶起来给了她一个温暖的拥抱。
“师父。”
“哎。”
一切都按郭德纲意料中的进行,小丫头我还治不了你了!?!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