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拾陆

杨暮安想考央音的事情最终还是被郭德纲知道了。王惠的确什么也没说，可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郭德纲跟秦笙打电话的时候还是听说了。

“老郭啊，不知道你听没听说暮安想去央音学小提琴的想法，不知道你怎么想。”秦笙在电话里问。

“没听这孩子说过啊”郭德纲问道。

“他没跟你说吗，这孩子可能太忙忘了。她去考了央音的管弦系，你怎么想，我觉得还是考中戏的戏曲专业比较好。但是这孩子喜欢便依了她吧，反正不是还有咱们呢嘛。”

郭德纲没说话，挂了电话。

“喂？喂？这人真是的，说挂就挂了。”

正巧，今天晚上大家都约着来师父家，毕竟好久没见了。众人一进屋就感觉屋里气氛不对气压很低。杨暮安还没来，张云雷站在师父旁边，两人都是一言不发，众人也只好安静站好，屋子里静极了。

“这事儿你知不知道？”郭德纲开口问王惠。

王惠自然明白郭德纲说的是什么，赶紧开口：“我知道，暮安不敢告诉你，所以……”

“你是不是也知道？”郭德纲又问陆然。

“我知道，我觉得暮安有选择的权利。”陆然冷静的回答。

几个人听的一头雾水，这到底是怎么了，平时师父对暮安都是能夸一句绝对不说一个不好的字，今儿这是怎么了。

杨暮安一进屋便看到大家都老实站着，师父此时正严肃的坐着，她进来也不抬头看她一眼，换做平时早上来询问她今天累不累饿不饿，刚才张云雷还给他发了速回的信息，跟杨暮安心里猜的八九不离十，师父八成是知道了。

“师父。”杨暮安走上前恭恭敬敬的行李问好。

郭德纲抬头看她，不说话。

“师父您都知道了，瞒着不告诉您是我的错。”

郭德纲面无表情，淡淡的吐出两个字：“跪下。”

杨暮安听到这话面无表情“扑通”一声跪下，毫不犹豫。

“你倒是硬气。栾云平，去给我取戒尺来。”

“栾哥！”张云雷见状赶忙叫住栾云平，好家伙师父这次是真生气了，这几下下去，怕是丫头受不了。

“师父，您消消气，暮安这次肯定是错了，我让她跟您道歉，您千万别动气。”张云雷拉着郭德纲劝道，“暮安，快给师父道歉，快！”

“对对对，师父，你消消气，平时您最宠暮安了，真打坏了您该心疼了。暮安，快啊！”烧饼也喊道。

“婶儿，您快劝劝郭大爷啊！”陆然拉着王惠想让她劝劝郭德纲。

众人也示意杨暮安赶紧道歉，师父舍不得打她，可是杨暮安就是一副不卑不亢的神情，不管别人怎么劝，就是不开口。

“你们看看，她哪里有一点悔改的样子！栾云平，去给我拿戒尺！”郭德纲气急了推开身边拉着他的人，冲着栾云平喊道。

见栾云平站在那儿不动，郭德纲点点头：“不去是啊，你们都护着她是吧，行，我自己去。”

“得得得，我去师父，您等着。”见郭德纲气急了，栾云平无奈过去拿了戒尺递到了郭德纲手上。

“师父！”张云雷上前抓住郭德纲手里的戒尺。

“不许拦，我看今天谁还护着这个不知天高地厚无法无天的丫头！”郭德纲一把推开张云雷，力道之大让张云雷往后踉跄了两步险些摔倒，还好有杨九郎及时的扶住了他。

张云雷没办法，只得眼睁睁的看着郭德纲教训杨暮安。

“啪！”一声闷响，郭德纲手中的戒尺打在了杨暮安身上。

“第一，不应该本末倒置。靠我们这行吃饭的，本心不能忘，爱好是用空闲时间发展的。忘了主业失了本心，该打。”

“啪！”又是一声，杨暮安低头咬着嘴唇。

“第二，不应该先斩后奏。就算你想考管弦系，也应该跟我商量，不应私自做主，甚至是你还瞒着我想生米煮成熟饭，该打。”

“啪！”

“第三，犯了错还不清楚错在哪里，这么多人劝过你还不知悔改。不肯承认错误，该打。”

三尺下去，杨暮安额头的汗已经渗了出来，想必是下手极重。

“这下可知错了？”郭德纲转过身准备放下戒尺问道。

杨暮安死咬着嘴唇，低头看着地面，一言不发。

“啪！”

“死不承认，罪加一等。”郭德纲气急了，这下是下手极重的，听的人心里一颤。

“暮安，快说话啊！”郭麒麟急切的劝着杨暮安。

“暮安，跟师父服个软，听话。”张云雷也劝道。

换做平日，杨暮安最听张云雷的话了，可今日，不算怎么劝，就是不松口。

“那你说说，为什么这么坚持，给我说出个道理来。”郭德纲手背在后面，手里拎着戒尺问道。

杨暮安抬起头对上郭德纲深邃的的眼睛，不卑不亢，眼神中闪烁着固执和坚定。

“林老师从未扔下过我，我最脆弱的时候，她在……”

所有人都楞了，郭德纲也怔住了，他一直对于当年把她扔下的那件事有愧，所以自打杨暮安回来他就一直试图补偿，要多宠有多宠。

可是他忘了，有些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那些记忆永远都无法抹去，有些伤是永远都无法修补的，而至于在那段时间里给予陪伴的人，也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杨暮安从心底里还是怨他这个师父，他知道。

良久，郭德纲叹了口气，缓缓的说道：“罢了，再跟陶崽儿的麒麟剧社唱一出《锁麟囊》吧，结束之后什么都随你，我也不再强求，你开心就好。”

说完，郭德纲扔掉手里的戒尺，缓缓的上了楼。

看着师父的背影，杨暮安眼泪“唰”就掉了下来，捡起被师父扔掉的戒尺细细的抚摸着。她知道她做错了，伤了师父的心。她知道师父想补偿她，但有些事情是永远忘不掉的。她不会忘记师父对她的好，可是午夜梦回，她也总能想起那年那个决然抛弃她的绝情男人。他们之间的隔阂，是短时间不能消灭的。

“快起来吧，膝盖很疼吧。”王惠见郭德纲回了书房赶紧过去把人扶起来。

“我没事儿，师娘让您担心了。”杨暮安挤出一个微笑。

“你师父这是在气头上，等他气儿消了，你再给他道个歉就没事儿呢，你师父疼你，这会儿不定多心疼呢。”王惠哄着说道。

杨暮安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小脸唰白，因为跪的时间长膝盖发软，身上还火辣辣的疼。因为被王惠扶着还勉强站得住，忽然眼前一模糊，就这么倒了下去。

“暮安！暮安！”

杨暮安听到了大家的喊声，眼皮一沉，彻底没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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