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城坐在靠着半江水塘边的柳树下。
“今朝……………”
腾腾，脚步声小跑着过来，那是一个竖着朝天辫，白白嫩嫩的小孩儿。
“嘿呀，武家哥哥，该喝药啦。”
小孩儿声音清脆的很，但口吻却是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武城收回思绪，看着小孩笑着说道。
“灵牝。”
灵牝拖着武城回到了小院，这是个叫平安村的小地方，距离南马城约有小半月的路程。那日，老翁去城中采购一些稀缺的药品，巧合之下见了躺在路边的武城。
生出侧影之心，才将武城顺便带回。
小院里，青烟夹杂着淡淡的香味，那是一种名为“绿桃红”的果药的味道。
老先生姓甑，武城便称作为先生。而平安村百姓则是叫甑老。
甑老端着一碗热汤，那热汤颜色艳丽，红绿相见。
武城脸上露出一抹苦笑，实在是这绿桃红虽然闻上去美不胜收，可实际却苦不堪言，便是他，也有些难以忍受。
“先生，我这毛病，何时可好？”
甑老笑着说道。
“不虚多日，估摸着，再有两天吧。”
武城点点头，如果是那样，倒是可以忍受的了。抱着瓷碗一饮而尽，咕嘟咕嘟。武城连忙抬起头来，一张脸有些通红，也不知道是烫的，还是憋的。
灵牝藏在旁边捂着嘴偷笑。
武城缓了会儿，才回过劲来，感觉一整天的食欲都没了。
入夜，灵牝小娃娃已经去睡了，倒是武城躺在房顶处，仰着头看月亮。
月亮很大很圆很远，伸出手去，遥不可及。
“咳咳………”
咳嗽声中，甑老的身姿不知道何时出现在身旁，武城并不意外，他早有猜测，这该是一位门中前辈。
甑老提着一烟斗，深吸一口后，才喃喃自言的说道。
“三十……不，那是五十年前了……我像你这般大，心中饱含梦想，可是……………”
武城眨眨眼，直接问道。
“先生，有话直说吧。”
甑老点点头，像是再肯定些什么。
“是了，应该直说，武娃子。你便是那泾阳府的五公子可对？”
武城点点头。甑老便怅然的说道。
“果然，我见你眉目，和你那泾阳王的老爹特别相向。”
武城有些惊讶，不过很快便释然，只是笑笑，听着后续。
“我已经活不长了，可灵牝那小娃娃，却需要继续走下去。”
武城一惊，整个人都坐起来，看着甑老说道。
“先生，此事重大，小子如今自身难保，何德何能顾得了灵牝的安危？”
甑老又吐出一口淡雾，宽慰的摆摆手说道。
“莫要着急，我只是想让你托我带信一封。”
武城奇怪。
“先生高绝，何不自身去？”
甑老摇摇头，眼中的难言之隐一闪即逝。
“有些事，你日后可知。”
武城不再问了，恩情当前，自然不会拒绝。
“先生，不知道是何处方人？”
甑老回忆道。
“那时他还是个半毛的小鬼儿，面善憨厚，就懂得傻笑，不过近来听说台亭山中，多出了一号称重禹的道人。”
武城瞳孔收缩。
“亭台重禹，一剑斩山丘。没想到居然是他。”
甑老轻笑道。
“怎么？怕了？”
武城也笑了，笑的是那般无所谓。
“小子为甚怕？不过是当白鸽一去而已，途中还能见识见识台亭风光。一事数得，小子何怕之有？”
甑老摇摇头，笑着继续去跟烟斗作对。
长夜漫漫，有些话，尽在不言中。
…………
武城背负单调的行囊，提着一柄算得上是整个平安村质量最上乘的快刀。以及一封书信。正是踏路而去。
没有快马，只有一头老牛摇摆的往前。
“牛啊，牛啊，你可知，那马儿风采………”
“哞————”
武城耸肩，觉得自己真的是无聊，居然跟一头老牛过不去。不过有牛也好，总比着自己靠脚赶路要好。
走了两天后，眼前总算有了人家。
天州府的地界宽广，其中包括南马城在内，城池数十，不过距离都很遥远，中间多是穷山，少平原，入森林。常有匪患出没。
武城还算幸运，没有遭遇匪患，来到了另一处村镇。
这里比起平安村不逞多让，人口更多。
老黄牛踏着脚来，惹得好几道目光。
武城神色平静，悠哉悠哉的左顾右盼寻找着能够留宿的地方。
“哞………”
老牛一声吼，武城面色一变，连忙拽着老牛，低着脑袋拐进旁边的小路。小心翼翼的左顾右盼，确定没被人发现后，武城才有心思去思考。
刚才，那个红袍的人，肯定是泾阳府的。可是泾阳府的人怎么会在这儿？
武城想不明白，也没太纠结，只要不是来找他麻烦的就行。
牵着老牛，最后找到一家叫做回客来的客栈落住。
小二轻快的凑过来，赶紧招呼着。
“你家这名字不错嘛！”
小二只是笑笑。
“老掌柜是个读书人。”
武城将老牛给小二安置，自己则定了房间，直接休息。
两天的跋涉的确让人有些精神萎靡。一到货真价实的房子，难免困倦从中来。
不知不觉一觉睡到后夜，武城感觉肚皮有些饿，便下去点了些吃食。
彭彭，武城闻声抬头去看，连忙又低下来。
这么巧？
几个穿着红袍，手持长刀的威武人物走进来，领头的一个手中还拖着一麻袋，那麻袋不断扭动，怎么看里面都像是装着一个人的样子。
小二牙尖有些打颤，但还是凑上前去。
“几位儿，打尖还是住店？”
领头的那人留着胡子，看上去已经步入中年，声音沉稳的说道。
“一间上房，有热食赶紧备上来。”
小二连忙点点头，去忙活了。
几个人分开行动，两人将那麻袋直接拖着上楼，另外三人则坐下来。斟酌茶水解乏。
武城躲在角落，确认自己没有被发现后，也放松了不少。
不过也没什么奇怪的，虽然他是泾阳府的五公子，可以前经常把自己关在后山习练武功，哪里有机会被人认识。
想到这，武城就更放松了。
小二恐是畏惧几个人的声势，将武城暂时瞥到一旁。
武城也没说什么，只是耐心的等着，也不去打量那几个人，那容易被发现。只是凑低耳朵，听着静悄悄的闲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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