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来到密室，女子依旧恬静淡泊地沉睡在白玉寒床上。或许是因为我接触的女子不超过一手之数，不免多看一眼。
见女子双目微闭，长睫如欲飞蝶翅，眉似远山深黛，唇若涂砂朱红，心念世人眼中的美丽也不及如此。
透过慧眼，依旧看得到聂飞卿眉心黑色印记，我目力全开，周围灵力如同气流一般，从地脉透过灵犀玉涌入到聂飞卿心脉之上，心脉泛着黑色的气息，两股气流克制缠斗，胜负难分。此般对冲，如同两大圣者级别对拼，以心脉为主战场。个中痛苦，绝非常人能承受，何况聂飞卿也勉强才算及笄之年。
想到及笄，“令千金可曾婚配？”
脱口一问自觉有些失礼，“聂阁主不知，同心莲必须以异性心脉蕴养，用药后两人性命相依，心脉互补，才能克制七星散余毒。”
我话音刚落，聂翎突然威压外放，气场全开，我这三脚猫的功夫承受如此威压，牙关骤然咬紧，差一点就跪下，双脚如坠千斤，“这算什么意思？”可惜口不能言，聂翎总算意识到了什么，收了威压，怒视我道，
“竖子无礼，你师徒二人，真当我阴阳楼无人！”
我深缓几息，艰难出口，“阁主此言何意？”
“琢心门一脉单传，你入门时可去心头肉半钱？”
这拜门仪式也不算秘密，我回答正是。“卫子青这个匹夫，之前也就算了，事到如今竟还瞒你。”
聂翎继续说，
“昔年卿儿身中剧毒，我所求于卫子青，奈何他当年元气大伤，心脉受损，分身乏术，承诺三年内寻得同心莲，救卿儿性命。条件是你与卿儿一纸婚约，以心头血为抵，若同心莲不回，你琢心门传承也到此为止。”
什么叫到此为止？就这么被师父卖了？师父有意让我傍上阴阳楼，看得出是在给我铺路，先不说上门女婿没尊严，即便是用同心莲给徒弟换个病入膏肓的老婆，怎么想也不赚！
“只有婚约？”
“哼！老夫也没必要瞒你，还有我阴阳楼镇楼秘术之一，《引魂》”
聂翎怒气未消，但是也明白同心莲珍贵异常，爱女心切确又有求于人，无奈做这等交换。
师父依旧养伤，我念着等救人事了再问个明白，前后捋顺，依然不理解师父为什么趟这浑水。阴阳楼当年有不面世的苦衷，师父接下这摊子，到底是看上了引魂秘术还是实在担心徒弟找不到老婆？
如今看来，婚约已定，同心莲到手，师父伤重静养，真要反悔，聂翎这宠女的态度定然不死不休，同心莲只得我与聂飞卿共用，这老婆来的不知是福是祸？
回头再看一眼女子容颜，想到初见阴阳楼引魂法，“嗯”，勉强也算不亏。
按照约定，相关辅药准备好后给聂飞卿服下，目的是强心脉，补气血。三天后我便要清理七星毒。阴阳楼财大气粗，稀世药草早早备好，原定的日子也跟着提前。
我再一次来到这空荡的密室，夜明珠好像明亮了几分，白玉寒床也不再是那么突兀。叮嘱聂翎密室封闭，无论异象如何，绝不可出手干预。
一切妥当，我也摒去杂念，开胸取心。鹏翎刀触及胸口，虽说早已练过千百遍，动起手来难免紧张。一颗跳动的心脏再一次出现在我眼前，左右心室两条供血大动脉黑气缠绕，若不是外覆地脉灵气，聂飞卿怕不是早登极乐。
指尖划过施展凝神，凝神同是雕心一式，将心脉周围神经锁死，让心脏独立体外。我运气提刀，鹏翎刀刺破动脉，划半指小口，瞬间发动止血法，打开南红玛瑙盒，见五瓣莲花晶莹剔透，在夜明珠下熠熠生辉。
用寒玉筷夹取，略微用力，“咔”，莲瓣应声震碎，我急忙运气接引莲瓣粉末洒在刀口，果真是天地神药，半截心脉瞬间晶莹，毒气如同遇到天敌，快速退散，眨眼间消失殆尽。
我诚知此时绝不能掉以轻心，七星毒贯以难缠闻名。心脉上已经有黑斑点点，我继续在毒气聚集位置开刀，精神高度集中，又两瓣心莲依次散在刀口处，往复运刀，心脉余毒基本清除。
抬起头来，再看夜明珠光芒涣散，我心力耗费巨大，难免精神状况不佳。但是现在还不是休息的时候，眼前是支离破碎的心脉与最后一瓣同心莲。反握鹏翎刀，刀光闪过，对准自己的心脏。
“便宜老婆，后半生你我真是同生共死，性命相依了。”
那年是我下山第一年，刚过十四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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