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这是活物的事实。
如果真是活物,眼前的画栋飞檐,雕梁绣柱到底是什么幻化而成?
“凌公子,请随我来。”
见我沉浸在突兀出现的高楼中,仆从唤了我一声。
我紧随其后,继续打量着,整体来看阴阳楼,高九层,正门前是布有太极八卦图案的广场,全楼连带垫台楼座达百尺有余,全木质结构遍涂朱漆,斗拱梁枋布以碧玉华装,各层楼顶铺满墨靛琉璃瓦,灯火之下,熠熠生辉。
走进大厅门前,抬头看生漆镶底贴金匾额,笔走龙蛇,正是“阴阳楼”三个大字,摄人心魄。两侧门柱挂拱联,只见上面写道:
无极生太极,堪九宫八卦,破生死阴阳,心存一炁
一法通万法,悟两仪四象,纳乾坤日月,身化三清
仆从引我直上三层,我梳理心思,想着从下山以来经历的种种。
阴阳楼所求于琢心门的技艺,对我很是知悉。如今想来,这根本就是有人安排好一切,等我来跳。纳兰月的狂妄不过是为了试试我的身手,萧老也是先礼后兵。一方面验证我有几分本事,另一方面又让我忌惮,放弃逃跑。
我心中一抹苦笑,如此大费周章,还真是抬举我。
眼前正位坐的定是那传说中的阴阳楼主了,旁边一副椅子空着,也证明了阴阳楼“二主”的说法。
男人坐在高位上,四平八稳,如同一个王者,气场十足,国字脸上表情有些忧郁,剑眉,星目,瞳孔中闪着细碎的光芒。盯着我说道“素闻琢心门一脉单传,今日聂翎见凌寒小友,果真是器宇不凡”
礼尚往来,我也客套回复,阴阳楼隐世三百载,如今得见,亦属三生有幸。
聂翎哈哈大笑,摆手屏退仆从,从高位走下,说不远千里请凌寒小友前来,确是有事相求。
人在屋檐下,我即便是有三分不爽,也要隐藏得干干净净。说聂楼主不妨开门见山,凌某定当尽力而为。
说着,聂翎走到侧室,抬手隔空运气,桌上砚台轻轻转动,侧墙显出一间密室。我跟上脚步,未做言语,心知此行目的近在前方。
从廊道出来,有一种豁然的感觉。整个密室显得空荡,墙上几颗夜明珠散发着羸弱的光,照的密室唯一的摆设白玉床上,整张床越发的晶莹剔透,澄澈通明,与沉睡在上的白衣女子构成一件完美的艺术品。人与玉之间灵气涌动,人枕玉,玉养人。
我对聂翎说道:“聂门主居然想的到以阴阳楼地脉灵气透过灵犀白玉克制这七步穿心散的毒性。只可惜女孩年纪轻轻要经历体内两种烈性能量碰撞的痛苦,很难再清醒了。”
聂翎神情激动,说道“卫子青果然没有匡我,公子一眼看出小女所中毒为七步穿心散,定有办法救小女性命。还请公子倾尽全力,聂某定当举阴阳楼重谢”
我说并非我熟悉这七步穿心散,只是我承具我师父卫子青的慧眼,看得到令千金眉心泛着北斗形状的黑色印记,这正是身中七步穿心散的特征。
我也震惊什么人如此恶毒,《雕心》中养心一章中明确记载,七步穿心散又称七星毒或七星散,中毒者眉心泛七星,七年内经历顿指,断筋,损五脏,伤六腑,灭灵,噬肉,化骨七个阶段,从最开始四肢没有知觉,筋脉尽断,到五脏六腑损伤,失去灵智,最后身体腐烂,骨骼化水而死。之所以称为穿心,是因为此毒必然通过内力穿刺在他人心脉之上,如同跗骨之蛆,如非两人实力悬殊,断不可能成功下毒。下毒者不杀人只为报复,让中毒者惨死,其亲友痛不欲生,亲眼看到死亡将近,而无计可施,不得不说歹毒至极,灭绝人性。
我有些同情聂翎,安慰说道:“师父既然已经看过,又让你来找我,一来是因为我有慧眼,二来是因为他失去慧眼无法为令千金植入同心莲。即便是有同心莲,令千金的性命从此和他人绑在一起,也是一件麻烦事。然而世人皆知,七星毒易解,同心莲难寻。聂门主,如此道理,你我心知肚明。”
聂翎眼神有些溃散,转过身盯着床上的女孩,一时无言。他执着这么久,虽然是必然结果,突然被我点明,还是难以接受。我深表同情,看着至亲之人徘徊在鬼门关前,举地脉灵力抑制毒性,却依旧要遭受痛苦,沉睡不醒,内心必然不好受。
正是门主伤情,公子无力,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