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明罩中躺着一个年轻人,从面部表情来看,他似乎只是稍稍有点累才睡着了,然而连接在他身上的多根管子却显示着无法回避的严酷现实,或许她还有微弱的鼻息,可即便有也被配置在他旁边那些维持生命的装置发出的声响掩盖了。
事到如今,宫本拓实已无话可说,只是默默地站在床边,他也无能为力,只能这么站着,看着。
右手好像碰到了什么东西,过了几秒钟他才反应过来,那是丽子的指尖,妻子的手指捏住了他的右手,他望着病床,也握了妻子一下,她的手纤细柔软而冰冷。
不知何时,主治医生来到他们身边,宫本夫妇已经与他打了几年交道,他泛着油光的额头和疲惫不堪的面容,透着中年医生的辛劳。
主治医生在这儿说,还是……
医生欲言又止。
宫本又看了一眼病床。
宫本拓实他能听见吗……
主治医生这……应该是听不见的,他正处于睡眠状态。
宫本拓实是吗?还是去外面说吧。
主治医生好吧。
医生向护士交代了几句,便走出了病房,宫本夫妇紧随其后。
主治医生很遗憾,我不得不说他恢复意识的希望已微乎其微。
医生站在走廊里,淡淡地说道。可对听者而言,这句话无异于一个残酷的判决。
宫本点了点头,她悲痛万分,但并未觉得意外,这是个迟早会听到的判决,他早已做好心理准备,身旁的丽子也默默地垂着头,眼泪的阶段早已过去了。
宫本拓实也不是没有一丝希望吧?
他确认道。
主治医生该怎么说呢?你若问我有百分之几的希望,我无法回答,但……
医生低下了头。
宫本拓实这就行啊!
主治医生就算他清醒过来,恐怕也是……
医生紧咬嘴唇,没让后面的话出口。
宫本拓实我明白,只要他在清醒一次就行。
医生闻言偏过头,不解的望着宫本。
宫本拓实如果他能再次恢复意识,就能听到我的话了,对吧?
医生想了想,点点头,道
主治医生应该能听到,你就抱着这样的信心对他说吧。
宫本拓实好!
宫本紧握双手,他和丽子离开了重症监护室门口,剩下的事情全交给医生了。
深夜的住院楼里寂静无声,他们走到候诊厅,这里也只有长椅排列在一起,空无一人,他们在最后面的长椅上坐下。
两人一时无言,拓实想对妻子说些什么,可一想到她此刻的心情,就觉得难以开口。
丽子累了吗?
妻子倒先说话了。
宫本拓实不,就有这么一会儿,哪能呢。你呢?
丽子我倒是有点累了。
她呼出一口气。
这也难怪儿子三年前就卧床不起了,而夫妇俩更是远在那时之前便开始奋斗。自从儿子呱呱坠地,严格的说,是从决定让他出生之时起,就注定会有今日的苦恼。想到这里,宫本甚至觉得,能让妻子轻松一点的日子终于临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