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倩芸

老秦牵着沐木的手，拇指摩擦着沐木的手背，缓解着内心的苦闷，他们对视一眼，皆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痛心与庆幸，痛那个眉目清秀的少年爱而不得，那个温润如玉的先生心中无数，同时又庆幸他们拥有彼此。

对这些名满天下的角儿而言，这世间的一切他们早已看透，他们什么都不需要，不需要名，不需要权，不需要钱，只需要身边有一人知冷暖。

老秦看着那个身处闹市，却染得一身孤寂的人，却不由的想起了当初那个意气风发，不可一世的少年，躲在那个温文尔雅的人身后的笑声，那个笑声肆无忌惮，毫无惧怕，似一道耀眼的光芒，刹那间驱褪了世间的阴暗，仿佛于那个少年而言，这世间一切都无所谓，只要这身前的人是他的先生就好。

　　老秦看着皱着脸，一脸心痛的沐木，也不由的皱起了眉，他伸手捏着沐木的脸，逼迫着她看向他，说道

老秦“小丫头，不能为了其他男人心痛，九良也不可以。”

　　沐木看着一脸严肃的老秦，不由得轻笑出声，

沐木“知道了，但是九良他是同我们一起长大的，他这样着实让人挺难受的。”

　　老秦轻叹了一口气，揉了揉沐木被捏的有点红的脸，说道

老秦“是啊，可是我们也没有办法，九良是一个有分寸的人，我相信他。走吧，我带你去买你之前，给我写信提到的那个簪子。”

　　沐木点点头，脸上扬起了笑容，牵着老秦的手，向前走着。

　　九良收起眼底的情绪，抬头看了看天，估摸了下时间，去姐姐那里一趟应该还来得及吧。

　　九良的姐姐在去年年初的时候嫁来了京城，嫁给了一个她只见了一面的男人，那个男人给了她应有的尊重，负了他该负的责任。

　　九良想如果没有先生的出现，他应该也会同姐姐一样吧，找一个说不上爱的也说不上讨厌的女人共度余生，果然啊年少时不能遇见太惊艳的人，爱而不得，着实是一个令人讨厌的词啊。

　　当九良出现在姐姐面前时，她正同姐夫带着孩子一起嬉戏，姐夫脸上带的笑容好不温柔，他想等日后先生也有了孩子，脸上的笑容应该比这还温柔吧。

九良“芸姐。”

　　倩芸看了看正在嬉戏的父子俩，抬起手指了指旁边的凉亭，示意九良同她一起过去坐着聊聊天。

倩芸“九良你今日怎么有空下山了，平日里姐姐是差人请你，你都不肯下来。”

　　倩芸拿起茶壶，给自己与弟弟倒上一杯茶。

　　九良把玩着茶盖，轻声说道

九良“师兄他……昨日回了京城。”

　　倩芸拿着茶盖的手一愣，说道

倩芸“前些日子，那城北的陈家小姐又送了拜帖过来，你改日同她见见吧。”

　　因母亲早逝，这个弟弟是她一手带他大的，对她而言，如若弟弟有喜欢的人，她一定二话不说去为他提亲，可是偏偏他却喜欢上了他的师兄，那个不管怎么努力都不会有结果的师兄，她怎么忍心看着他伤心，所以还是早日的为他找一门好亲事算了。

九良笑了出声，只是那眼中的悲伤太过沉重，连带着这笑声都让人听了以后心情平白生了几分抑郁，九良知道姐姐是为了他好，但是他做不到，做不到放弃先生，做不到心里带着先生却迎娶另一个女人。

九良“芸姐，不用了，我就不耽误陈小姐了，日后待师兄成家之后，我便会去求师父将我外放，去外地演出，也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倩芸“九良，你莫要怪姐姐，姐姐只是……”

倩芸伸出手摸了摸九良的头，脸上却再也绷不住，一脸的心痛。

九良“芸姐，九良不曾，九良明白芸姐是为了九良好。”

九良眼中的泪还是没有憋住，一滴一滴的向下落

九良“芸姐，以后我就下山住了，师兄这次回来也不走了，九良不奢求什么，就在师兄身边看着他就够了，师兄的前途一片光明，我不能为了我的一己私欲而破坏掉师兄的前途。”

　　九良擦了擦眼泪，抬起头，对着倩芸扯出了一个笑，一个脸上还挂着泪痕的，背后没有任何欢喜的笑容。

九良“芸姐，我就先走了，我还要去告诉师父一声，我要下山的事。”

　　倩芸看着九良落寞的影，眼前却浮现的是当初那个十四五岁的，朝气蓬勃的少年，那天他带着耀眼的阳光，带着可以感染所有人的喜悦，一蹦一跳的来到她的面前，告诉她

九良“芸姐，芸姐，九良有心悦的人了，他可温柔了，他会带九良去城南的那家糖铺买糖吃，他会在九良与师兄弟们打闹时将九良护在身后，他会照顾生病的九良，芸姐以后再也不用担心九良一个人在京城照顾不好自己了，九良可喜欢他了。”

可是那个朝气蓬勃的少年好像已经有好久都没有出现过了，只留下了满身落寞孤寂的少年在这世间活着，但也仅仅是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