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
//我对你付出的真心，你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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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的视线相撞，都不由得屏住了呼吸，彼此的模样清晰地倒入对方澄澈的眸中，在灯光下格外明亮，周围的空气瞬间凝结，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下来，唯有他们在静静地对视着。
田柾国的眸子里翻涌起不知名的复杂情绪，却是越发浓烈深重，看着她熟悉的面容，自己久违的心动感涌出心头，竟是没由来的一阵感动。
他终于再次遇见她了。
从她进入到休息室，他就几乎一刻也没有停歇地从镜子里默默地看着她，化妆师姐姐似乎遇到了麻烦而去找了她，看见她向自己缓缓走来，他连忙闭上了眼假装小憩，天知道他有多激动。
意外地发现她红了眼眶，或许是想到从前了吧。
裴愿安猝不及防就撞进了他的视线，手上动作猛然顿住，他的双眸如深邃的黑洞般深深吸引住了她，一时间竟忘了后退，全身上下僵硬得无法动弹。
好不容易思维回笼，她连忙后退一步，偏过头移开了视线。
裴愿安，清醒一点！
她在心底责骂自己的失误。
她今天扎了一个高高的马尾，此刻却无法掩饰她被红霞晕染的双颊，她咬着唇做着深呼吸放松，闭了闭眼强压下心里铺天而来的悸动。
殊不知她这副模样被田柾国尽数收入眼底，他嘴角忍不住向上扬起，只是看着她，埋藏在心底的回忆就都再次浮现在脑海，想到了当初分手的那一幕，他的笑意逐渐收敛，紧抿着唇，喉间也像被什么堵住一般，难以开口。
良久，待裴愿安安抚好自己回头时，却发现田柾国正一脸复杂地看着她。
“对不起，我失态了。珍熙姐有别的事要做，让我帮忙给你化妆，请多多谅解。”裴愿安抿着唇歉意地欠了欠身，田柾国没有说话，她便当作是默认了，鼓起勇气再次走到他的身旁。
眼线笔已经快要碰到他的眼皮，见他仍定定地看着自己，裴愿安干笑一声，只好主动开口：“请把眼睛闭上。”
田柾国这才闭上双眼。
裴愿安刻意放轻了呼吸，仔细为他勾勒着，他十分配合，倒是显得她的紧张有些突兀，她努力控制着右手不要颤抖，直到黑色墨迹晕染出一条流畅的线条，她才松了一口气。
就这样化好了眼线和眼影，裴愿安从口红中选出一个适合这个妆容的色号，小心翼翼地在他的唇瓣上上色，不得不说他的唇形十分讨人喜欢，上唇略薄下唇饱满，在完成后裴愿安甚至看入神了一刹那，这才有些慌乱地起身收好口红。
田柾国看着裴愿安的背影，喉结上下滚动，好不容易艰难地开口问出了这么多年来他的疑问，声音却像是砂纸磨过金属，意外的沙哑低沉。
“当初……为什么要离开？”
裴愿安的动作猛地僵住。
她想当作没听见，只是却忍不住红了眼，她咬着下唇不让自己流下眼泪，颤抖着双手继续收拾东西，动作越发迅速，却显得慌乱不已。
她没注意到身后的田柾国已经起身，待她整理好化妆品，深吸一口气想要离开时，突然有一双手把她困在了化妆台前，让她动弹不得。
整个休息室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周围的温度逐渐升高。
裴愿安不敢抬起头，她隐隐能感受到他的体温，还有他在自己耳边暧昧的吐息，她有些无措，却听见他再次开口。
一字一顿，似是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
“为什么，要留下我一个人？”
可你知道吗，当初的我是在拼上我的全部换你的前途光明啊。
紧绷着的泪腺再也忍不住，终于在此刻爆发，泪水源源不断地滚落，裴愿安死咬着下唇不想发出声来，可田柾国还是发现了她的异样，扳过她的肩膀强迫她面对自己。
在看见她布满泪痕的脸时，田柾国蓦地愣住了。
“你……”
“抱歉，我先走了。”裴愿安吸了吸鼻子，有些狼狈地把零散的碎发别至耳后，她趁田柾国出神时，用力拂去他放在自己肩上的双手，垂下眼帘转身就要离开。
田柾国反应过来，眼疾手快拉住裴愿安的手腕，将她带回自己面前，她一个趔趄扶着身后的化妆台站稳，却始终不肯抬眼看着他。
他多想上前将她紧紧拥入怀中，多想拭去她脸上的泪水，多想把这些年来的心里话全部告诉她，可他张了张嘴，却无法说出口。
他静默着，良久才开口重复着刚才的话，他的双眼紧紧地看着裴愿安，似是在等待她的答案。
“为什么，要留下我一个人？”
他一顿，裴愿安却仍然一言不发，这副模样深深刺激到了他，这些年来累积的情绪终于在此刻爆发，他不由得拔高了音量。
“明明约定好了一起走下去，我拼尽全力想闯出一番天地，可你呢？你是怎么做的？在我最迷茫无助的时候抛弃我吗？”
“我不是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物品，我是人，我也有感情。没有道别就独自一人离开，你知道我有多难过吗？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你在乎过我吗？”
“我对你付出的真心，你知道吗？还是说，以前的一切都是你在骗我，你根本没有把我放在心上？！”
“我没有……”她摇摇头，泪水更加汹涌地落下，却无法说出真相，只能颤抖着声线如此苍白无力地解释着。
“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我……”
“裴愿安，你说啊！”
田柾国几乎是嘶哑着嗓子吼出这句话，他的双眼通红爬满了血丝，近乎于乞求地看着裴愿安，泪珠颤颤巍巍地在眼眶打着转，似乎在下一秒就会落下。
“田柾国……对不起……”
她决然地闭了闭眼，左胸膛处撕裂般的疼痛让她喘不过气来，但她只是拼命压抑住喉咙里的呜咽，轻声重复着这句话，而后咬紧了唇陷入沉默，任由泪水爬满脸颊，滑落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嘀嗒声。
她不能说。
她绝不能毁了他。
田柾国蓦地怔在了原地，神情恍惚地踉跄着后退了一步，泪水从眼角悄无声息地滚落，他满脸的不可置信深深刺痛了裴愿安的心。
可这五年来谁又知道她是如何挺过的？
装作决绝地提出了分手，手机关机，办理了退学手续，买好了回国的机票，甚至在隔壁房东阿姨那里交了最后一个月的房租，提着行李箱一个人离开了首尔。
愧疚感和痛苦每日每夜都在折磨着她，她几乎无法阖上眼，满脑子都是他的模样，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待上两三天，只是躺在床上默默地流泪，一遍又一遍地念着柾国对不起。
那段日子是她此生中最黑暗的日子，她几乎患上抑郁症，整个人瘦到脱相弱不禁风，在医生的治疗和父母好友的开导下，她才逐渐走出阴影。
可她心里仍然满满的都是田柾国，一刻也未放下过。
她有多爱他啊。
唇瓣被她狠狠咬破，刺痛感和难闻的铁锈味让她的意识清醒了些，她咬咬牙撇过头不再看他，用衣袖狠狠抹了一把眼泪，快步从他身旁经过，往休息室门口走去。
她低垂着头流着泪走在走廊上，还好周围的人都在忙碌并没有注意到她，她在走廊尽头找到一个废弃的杂货间，走进去反锁上了门。
她坐在角落里蜷缩起身子，再也忍不住心里的悲恸，失声痛哭。
“柾国……真的对不起……”
而休息室里只剩下田柾国一个人，他愣愣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竟是已然泪流满面。
“愿安……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呢……”
“我爱你啊……”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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