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她有些嗜睡。 也许是体质问题吧,也许是嫁入南渊府后那几年头吧,她日日与侍女奈合相处,与屋外的青婳树相处,如今,树也枯了,她又有什么可依赖的呢? 树,不会因为你,一直不枯落。人,不会因为你,一直等待。花,不会因为你不再开。 “夫人····” 奈合推门而入,双手小心捧着一坛药酒,轻轻扣上门。 “这是老先生特意为夫人所熬制的,夫人,请喝。” 奈合原名并不叫奈合,至于叫什么,她也不大记得。自从她嫁入王府,奈合就跟随着她,这个名字还是她的夫君---南渊府世子所取。 奈合,奈何? 奈合跟了夫人几年,却不知,她并不喜药味。那坛药酒除了药味什么都没有,连酒味都闻不见。“我不喝,你给我端走。” 夫人原来是当今皇帝的弟弟女儿,名“夏黎媱”一出生体质就弱,皇帝怜爱他唯一弟弟的女儿,便赐了“婼安公主”这个封号,她还在想她的夫君---南渊朔说过,此生只娶她一人。 可到头,他还不是又娶一人? 正当她在思索时,一个身着紫色直裰朝服,优雅稳重的男子推门而入。 她的夫君,南渊朔。 奈合行过礼,又收拾收拾赶忙告退。屋内只有他们二人。被褥陷下去,南渊府世子落座床沿。 她不语,男子也不语。 最后女子打破沉寂,战栗低声问,“告诉我,屋外的兰花开了没有?” 青婳开在冬季,只有南渊国才有。而兰花···他顿了会儿才回答,“婼安,早死了。”她抬起头,又立刻低下,不语。 又道,“你不是很忙吗?去忙吧。”南渊朔抿笑,转身坐在桌子旁的椅子上,抿了口茶,“婼安,这是赶我走?” 女子着力解释道,“不是,不是的···” 她是公主,没错,可在这府中,不是身份大就受人尊敬,于在这府中,她体质不好,又年年发病,又不讨世子欢喜。她,就是一个格格不入的公主。 世子沉默了会,“可以种花。” 女子猛地抬头,惊喜看着世子。 世子又道,“唯独,兰花不行。” 世子靠近,爱抚着女子的脸。 女子突然想呕,但又没忍住,把呕吐物吐在男子朝服之上。她恐惧发抖,生怕男子责备她,把男子推开。 男子未曾想过女子的惊人之举,女子道,“我累了,你走吧。”又道,“叫奈合进来。” 南渊朔冷笑一声,推门而出,紧接着,奈合入门,轻轻把门扣上。 奈合知晓夫人喜洁,分分钟讲呕吐物打扫干净,又点上熏香。 她,是不是又惹世子生气了?但,她真的不希望世子管她。从前万分依恋的男子,如今万分害怕的男子。有时候,她真的好奇,既然世子如此爱那个女人,为何不一开始就娶她呢?何必,何必娶自己呢?夫人又想,既然女子爱世子。她不会去央求世子,把她休了? 可她又想,会不会世子还爱着她? 奈合压着嗓子说,“董依凉派婢女送赏花游湖帖子。” 夫人一听‘董依凉’这个名字,心里会冒出无数张画面··· 那一日,听侍女采荷说,世子因事邀请她去偏殿,见四周毫无一人便进去了。她听见了她这辈子都拒绝的话语。 董依凉声音本来就细,加上从外头听似乎像哭了的野猫。 “你不是说过,你最爱的人是我不是吗?就是因为她出身于贵族,所以,你就要把我抛弃?是不是···因为我流落紫菀阁你就嫌弃我?可,这怨不了我啊!我又有什么能耐能让自己不卖艺为生?朔,你告诉我,你娶她,仅仅只是因为···她是公主?嗬,对不对?” 若世子听见董依凉的话,最多也就说声无稽之谈。好的呢,也许会问候“你是不是病了,怎么满口胡话”接着去办公。他没空听董依凉瞎编,可到底,夫人还是听了董依凉为她所精心编制的话语。 夫人早已将赴约忘得九霄云外,脑中只记得董依凉的话。可眼前一黑,便倒下来了。 那夜,世子听闻夫人病倒,赶忙跑来。 窗外,淅沥沥的下着小雨,秋雨霏霏,秋意萧瑟。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雀桥归路。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她突然记起很多年前,平王妃读给她听的。那时,她不懂母妃心里所想。知晓,只不过是多了一个兄妹罢了,虽不是平王妃亲身的。可现在,她明白了。 那夜,她与世子斗气。 那夜,世子去董依凉那过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