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给我们在路边,一般是公交车站附近,搭了一个不锈钢做的台子。
有梯子上落,台上还有栏杆,上面挂着块大牌子:治安岗。
可我不愿上去坐。
坐在那好象变成了一只动物园的猴子。
虽然街上的人们走得都很快,好象是被什么推着或者被什么拉着,没义务要看我。
可是毕竟高出他们一截,而且不用花钱,总是要被他们的眼光扫到。
上头派我来是为了看他们的,不是被他们看的。
于是我把椅子搬下来,坐在台子旁边。
离远了可不行。
没有台子和治安岗的牌子,在街上,我不过是个穿辅警服的过路人罢了。
如果谁站在楼上向下看,街就象一条急急流动的河。
而我就是一个不动的石头。
坐在这里确实跟坐在大厦里不同。
在那里,看到的人有两种,一种是不可以得罪的,一种是可以得罪的。
而这里却分不清楚,甚至乞丐也可能是有帮派撑腰的。
就只有一种,都是不可以得罪的。
但是我更是不可以得罪的。
小鱼因为我的后面有治安岗,
小鱼岗后是公司,
小鱼公司后面有街道,
小鱼街道后面是政府。
所以我就不必要笔直端坐给谁看,满面春风向谁笑。
想用什么姿势坐就怎么坐,想摆出什么表情就什么表情,就象在家里看瓜地一样自在。
小鱼不知道这算不算什么回归自我呢。
调到治安岗的头天晚上,队长又给我们上了一节培训课。
队长我们是正义的代表,社会风气的保卫者。
又拿出一叠什么日报,一口气读了十来个见义勇为的事例。
开头听着挺感动似的,到后来发现那些人怎么都成了烈士。
不禁有些害怕,
小鱼怎么报纸上宣传的好象是要我们都去当烈士呀。
小鱼有几个是为了个把手机千把块钱就把命搭上了。
小鱼值吗?
小鱼以前听的英雄事迹可都是为了什么保卫重大的人民生命国家财产。
小鱼不知道这算不算那什么什么贬值呢?
虽然我亚根就不打算当烈士,可也努力地维护着街面的治安。
绊倒过一个抢金链的,抓过一个偷单车的。
揪过几个假和尚,赶过几个跑单的乞丐。
不过做得最多的却是问路。
当然不是我问路,而是被别人问路。
也许是个传统吧。
小学老师就教过我们,要是迷了路,就找警察叔叔。
现在警察走来走去,不好找。
我呆在这不动,那些不认得路的人就找到了我。
小鱼可那些拣到钱包的人干嘛又不交到我这来呢?
不是歌中唱到“我在马路边,捡到一分钱,交到警察叔叔手里边。”
小鱼唉!咱辅警毕竟不是警察。
小鱼不过既然这样,咱也没有义务给谁指路。
听说人民当家做主有很多权利,不知道这问路算不算权利的一种。
那些向我问路的人跟排队一样一个接一个,让我都没法正常工作了。
工作好象变成坐在那里一遍一遍地重复三个字:
小鱼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