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簧门有时候两个钟头都是纹丝不支动。
按照规定,我仍然要笔挺端坐,双眼平视前方。
前方是玻璃门,门外是人来人往的马路。
马路那边也是一幢楼的玻璃门,玻璃门内隐隐约约端坐着一个保安。
我跟他遥遥相对坐着,好象镜子内外的一对人像。
但我不知道自己是镜子里的还是镜子外的。猛然一惊,我忽然想起有本武侠小说里讲过什么达摩面壁的故事。
小鱼我这样不也算是面壁吗。
小鱼哦,是面门。
小鱼是不是可以叫小于面门呢?
小鱼达摩他面壁的时候在想什么叱?
小鱼他十八年面壁修成了上乘武功。
小鱼而我面门,会修得什么呢?
小鱼是不是也要十八年以后才知道?
突然一阵冷风吹来,我打了一个寒噤。
玻璃门被推开,走进来的是老王,带着一身低价酒酒特有的酒精味。
他坐下后一边说一边挥动着双手,跟上次吃饭一样。
不过那次他好象是要搂着谁亲两口,而现在仿佛是在揍谁的耳光。
空气中我看不见谁,从老王的嘴里才知道挨揍的都是些谁。
老王保安公司经理和他妈妈、保安队长和他奶奶的……
老王那幢楼里27C的住户和她全家及姥姥的……
等他问候完那些人才告诉我
老王被炒鱿鱼了。
老王不是因为不尽职而恰恰是因为尽职。
老王前天,有个乡下小子想进我的那幢楼,看他穿得跟自己当年刚来广州时一样,连见工推销的资格都没有。
老王我就指指旁边“衣冠不整,不得入内”的牌,吹了吹冬天的狂风。
老王那小子还不走,我就推了他出去。
老王没想到那小子居然掏出个手机打电话给谁。
老王接着27C的泼妇就下来,说那是她的侄子。接着大吵大闹要我道歉。
老王我认为自己没错,道歉就不那么诚恳,接着就被不依不饶地缠上了,接着就被炒鱿鱼了。
我陪着老王一起把那些人重新问候了一遍,又陪着老王一起将“运气差、差运气”反反复复地讲了二十遍,然后借给他两包烟钱。他才恋恋不舍地走了。
也许他又是去找另一个地方和另一个问候一遍那些人,讲讲“运气差、差运气”,最后借两包烟钱。
老王的唾沫星子带着酒精气钻进了我的头发,怪怪的令我几夜没睡好。
就象讲“运气差、差运气”那样反来复去,突然有个问题出现了。
小鱼如果有一天,差运气落到我身上
小鱼该怎么办?
小鱼再进厂打工,不行,太累了。
小鱼摆地摊,我行吗?
小鱼唉,想不到理想实现了还会有烦恼。
烦恼就象一根布条勒住了我的喉咙,令我上班坐在那里却象被吊在半空,脚尖踮着凳子,晃晃悠晃晃悠的。
又被别人叫了几次保安仔,真是烦上加烦。找到几次机会,向几个前来推销的狠狠地刮了刮冬天的寒风。
一天,来了个去楼上哪家公司应聘的女孩。我照例要开开眼界。
啊,又大又圆又白的两个真家伙,真是大开眼界大饱眼福。
烦恼好象被剪断的布条散开,飘落在地。
当烦恼被解开后再看看烦恼,就象是堆垃圾,值得吗?
小鱼饱下眼福,开开心,
小鱼烦恼就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