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冽风吹，雪花飘坠，弥天漫地，不辨高低。
在雪女久远的记忆里，极北的雪，你永远分不清它是从天空落下，还是从地上飞起。
然，那一天，极北的雪似乎变得分外温柔，甚至让人感到几分柔和的暖意。
沉浸在修炼之中的她睁开眼眸，里盛了些许讶异：“你成功了？”
风雪忽然躁动起来，几道强横的气息骤然出现在极北四方，强悍的力量避开雪女扫过整个核心圈，不时有低语响起。
“嘶，居然成功了？”
“嗤，一个人类，蝼蚁罢了。”
“不厌，你是在嫉妒人族之中竟然出了这样一位天才吧。”
“滚——”
“哈哈，渐隐、不厌，你们难道就不好奇雪帝是否会承认他么？”
他们的谈论并没有引起雪女的反应，正好，她也想试一试这位极北新皇有多大的能耐。
想着，雪女抬眸，看向先前用于考核的宫殿。现在已经完全被白雪遮掩，连她也无法窥得其中状况。
“现在可以做我的魂灵了吗，你的要求我已经完成了哦。”
一道声音从里面传出，像是渗透日光的清泉，温和而纯粹。
紧接着，一位身着白衣的少年从里面走出。瞬间，华丽的宫殿破碎，化为细小的冰晶，被朔风带向四面八方。
“你成功了。”
雪女起身，用肯定的语气重复着原先的话，带着探究的眼眸倒影出少年的容貌。
那是一位长相精致过头的少年，五官之灵秀绝伦连女子都要在他面前黯然形愧。一身如画白衣，逶迤及地的蓝发。
似乎雪女方才的话很令他高兴，同色的眼眸弯起，朝她伸出手，白皙的手掌之上一枚雪花悬浮，此刻正微微旋转，折射着细碎的光。
雪女的眸色微微加深。此为雪帝令，而方才极北之地已经认主。毫无疑问，面前的少年已经是极北唯一的皇，从今往后，整个极北之地将奉他为主，任他调遣。
违者，斩。
“愿赌服输。”像含了碎冰的嗓音响起。
少年眼中带着笑意，“那就最好了。”
是很好……
雪女睁开眼，那些记忆深处的画面又躲回黑暗的角落里。
雪女看着面前的少年，和记忆里一样精致的容貌，没有丝毫改变。
可奇怪的是，明明是一万年前发生的事，却仿佛经历了几十万年的漫长时光。久远到她都快认不出他了。
少年不再是少年。
他逶迤及地的蓝发褪了色，变浅变灰，整个人也变得暗淡无光，毫无生机，仿若灵魂抽离，行尸走肉，透着浓浓的死寂。
“我们都没有错。”他开口，蓝眸眯弯着。明明在笑，却有一种悲凉弥漫，让人想哭出来。
雪女淡笑，一双冰蓝色的眼眸完美的诠释了单纯与深邃。绝色之姿宛如腊雪寒梅，卓尔不群，傲雪欺霜。
雪女开口，漂亮的眼眸里有淡淡的惋惜，“你们不适合，毕竟……”
“我知道的。”霍雨浩微笑着颔首，同时也有些许无奈。一万年过去了，雪女的情绪还是这么淡泊，她什么时候才能有一丝人气呢？
可霍雨浩忘了，冰天雪女，天生天养。她诞生的时候，天地之间甚至还没有生物出现，孤独伴随她度过了数十万年的时光，情感淡泊又岂是区区万年时间可以改变的？
霍雨浩笑道，“今天来是有什么事吗？”
“没事便不能来了？”
“可你最近不是沉迷话本么？腾出时间到我这来，不是明摆着有事吗？”霍雨浩苦笑，将一只茶杯推向雪女面前，道，“说罢，何事。”
雪女看了他半响，轻叹一声，“三日后，蝶神大婚。”
似是不忍看到霍雨浩悲伤的模样，雪女立刻化作一道冰蓝的流光，出了情绪神殿。霍雨浩真的需要好好静一静。
他的心，很乱。
“这样么……”
霍雨浩垂眸，磨砂着洁白如玉的瓷杯。瓷杯之中，片片嫩茶犹如雀舌，色泽墨绿，碧液中透出阵阵幽香，浅抿一口，一股清香入喉。
果真是茶不醉人人自醉。
半响，他忽然笑起来。
“如此，甚好。”
又是那清幽温暖到让人心神软成一潭春水的柔和嗓音，细听之下，夹着极浅极浅的痛苦之色。
蝶神唐舞桐，这世间最甜蜜的毒药，明知道万劫不复，他也沉沦其中不可自拔，就像一只扑火的飞蛾，便是身死也在所不惜。
就连霍雨浩自己也搞不懂，为什么她能牵连他的心。毕竟他们只有十多年来互相记住彼此，却有无尽的岁月可以彼此相忘。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呢……
霍雨浩捂住胸口，一种像是利刃插入心脏的近乎尖锐的痛意在那里蔓延，痛的人灵魂撕裂，让他下意识弯起腰。
明明已经知道这世间有太多的磨难与痛苦，远远不是一个爱字可以解决的，可为什么真的到了这个时候，还是会难过呢？
为什么有些人那么固执，为了一个虚无飘渺的承诺，等着一个永远无法归来的人？
为什么有些人爱过、痛过、挣扎过、绝望过，还是义无反顾的倾尽所有，心甘情愿的作茧自缚？
爱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那么心酸那么痛苦，只要还能握住它，到死还是不肯放弃，到死也是甘心？
霍雨浩喘着气，满头大汗，手指猛地收拢，痛苦地挣扎着。身后七轮神环隐现，最外层的金色神环不断地变换颜色，一会儿是金色，一会儿又成了灰白色。
爱到底是什么？
明明已经那么疲惫了，还想着坚守？
针扎般的痛意侵蚀着霍雨浩的骨髓和灵魂，好像整个人都被拉入了无尽的深渊中。
【你喝过茶吗？】
一道奇异的声音突然响起。
瞬间，指尖透过衣物嵌入血肉，肉体上的疼痛令他暂时平静下来，之前的痛苦似乎已经令他精疲力竭。
霍雨浩大口喘着气，冷汗已经打湿了衣物，浅灰色长发凌乱地散在地上，空气中夹杂着淡淡的血腥味。
魔障了……
情爱这种东西，从古至今，根本有多少人搞懂过，我又何必执着。
当它离开时，为何不放它一条生路，也放自己一条生路呢？
霍雨浩闭上双眸，遮掩了深深疲倦。
【你喝过茶吗？】
那声音再一次响起，清脆中竟然含着些许沙哑。
茶……
喝茶，不过两个动作。
拿起与放下。
情感又何尝不是？该拿起的要拿起，该放下的要放下，只有该结束的结束了，该开始的才能开始。
所以，为何不放下？
—
看吧，她都在劝他呢。
霍雨浩微微笑起来，声音不大，却给人一种歇斯底里之感。
那就，如你所愿。
一道虚影出现在他身后，披着蓝白色绣金线的坠地长袍，一双眼眸空灵又剔透。
男子发丝舞动，一头金发迅速长至腰际，金色的眼瞳浮现出一圈灰色纹路。与此同时，霍雨浩身后的第七轮神环也彻底由金色变为毫无光泽的灰色。
本体在生命古树的天梦感受着体内力量的变化，眼中震惊疾驰而过，雨浩放弃了“爱”这一情绪！
震惊过后，他陷入长久的沉默之中，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
光明龙神蝶，是羁绊，是疲倦，放弃了好。
放弃了好啊……
————
叶玖请看文各位先看第三十二章，否则我怕大家看不懂。
叶玖推群，嘻嘻。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