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骷髅为路,曼珠沙华作灯,空中漂浮着如同鬼火般的东西,是一团团残魂,寻找着已灭的本体,可怜亦可悲。
四周一片混沌,昏暗的天际分不清白天黑夜,只能通过三生石的明灭来计刻时间。
薛洋来此地已有七日之久,这七天以来,他每天都会在奈何桥桥桥头眺望,等待着一个人的到来,可终是无果。、
孟婆年轻人,喝碗汤吧。
孟婆再一次为他端来了一碗汤,见对方怀疑警惕的目光,又悠悠补充了一句。
孟婆暖胃的。
他垂眸沉思了一会,接过汤一饮而尽,微涩微甘,一种复杂的味道。
孟婆这本不是我职责所在,但我还是要问一句,你到底在等谁?
孟婆走回原位,倚在石柱上看着他,姣好的容颜上始终是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苍缈的声音透出几分淡漠之意。
薛洋低头不语,沉默许久,才缓缓开口。
薛洋也没什么,就是一个臭道士而已。
语气依旧不屑,却被对方听出几分苍白。
孟婆道士?你们什么关系?
孟婆难得的来了兴趣,看着对方阴晴变化的脸,勾唇笑了笑。她听到对方以极快的语速含糊回答了一句——
薛洋不知道,仇人吧。
空荡荡的长袖被微风轻轻吹起,他低着头,看着手心中的糖陷入了沉思。
孟婆看着他的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又是一个口是心非的家伙。
孟婆不必再等了,那人是不会来的。
薛洋你怎么知道?
薛洋抬头看向她,冷色眸中隐着几分危险。
孟婆天上一日,地上一年。鬼界,亦是如此。七年了,再耗下去,你不仅不会等到那人,自己也会先魂飞魄散的。
孟婆的语气依旧淡漠,但看向薛洋的目光却多了几分怜悯,痴情之人,可怜亦可悲。
薛洋呵。
闻言他却是笑了,看着对方玩世不恭但又十分倔强的说。
薛洋魂飞魄散就魂飞魄散,反正,我是不会走的。
孟婆终是长叹一息,继续熬她的汤,递给渡桥的亡魂,看他们饮尽,忘却前世步入轮回,身后的彼岸花丛,又多了几朵妖冶的红。
罂粟孟婆可是言重了,魂飞魄散倒是不至于。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所及之处,曼珠沙华摇曳,孤灵亡魂止步。
孟婆放下手中汤碗,扫了眼阵阵风起的彼岸花海,有些不耐烦的皱了皱眉。
孟婆罂粟。
罂粟知道知道。
男子的声音中带了几分无奈,魅形渐现,红衣轻纱,一声轻叹后,只见桥头石柱上有一人正玩弄着手中的彼岸花束,悠闲自在,嘴角微微勾起,轻佻而又魅惑。
孟婆上前一把夺过他手中的花束,而后一朵一朵的重新栽回身后花海中。
孟婆你来有何事?
罂粟还能是什么事?
罂粟翘着二郎腿,转头看向一旁的人,摸了摸下巴,而后跳到地面上,微微一笑冲对方勾了勾手指。
罂粟薛洋是吧。跟我来,王找你。
薛洋眸色一暗,犹豫半分,选择跟了上去。
……
虚无中,隐现着一座雅致宫殿,勾勒出赤色的轮廓,宫殿四周,妖冶的彼岸花无声绽放,聆听着亡灵冤魂的呻吟咒念,不为言语。
大殿之中,一人正心不在焉的坐在红木椅上,偶尔抬眸瞥一眼半空中屏幕里的画面,有些不耐烦的啧了一声。
薛洋你叫我来,不会就是为了陪你看戏的吧?
态度不尊,语气轻蔑。
王座上的人没有回答,目光紧紧停留在屏幕中漫天风雪的画面,片刻后修长的手指在空中轻轻滑过,画面随即消失,四周一片死寂。
鬼阎王薛洋。
那人半带慵懒的翻着生死簿,缓缓开口,声音幽冥空冷,带有王者独尊的蔑生气势。抬眸看向面色阴冷的对方,继续念道。
鬼阎王字成美。生前作恶无数,屠尽常家五十口,后又血洗了白雪观,逼死了一位白衣道人,制凶尸,炼邪术。你,可知罪?
薛洋我没错!
他拍案而起,双眼却是微微泛红。
对方没有理会,自顾自的继续说着。
鬼阎王不过,在那位白衣道人死后的八年,倒是安分了不少。
他将生死簿往桌案上随意一扔,淡淡的目光缓缓转向一副愤恨模样的人,轻轻摆了摆手。
鬼阎王过来,跪下。
薛洋冷冷一笑,不为所动。
僵持许久,阎王有些不耐烦的皱了皱眉,手指轻轻一转,一令牌样的东西慢慢现形,随即飞向对方。
薛洋伸手接住那物,垂眸看去,是一块不知何材质的纯黑令牌,淡淡的黑气缭绕其身,复杂的纹路中间,刻有两个微泛红光的字——无常。
鬼阎王薛洋,你生前作恶多端,尚不能步入轮回。现吾赐你鬼差一职,来以赎罪,时间为三千年。
阎王从座上走下,幽幽说道。
鬼阎王待会去罂粟那里接职,他会告诉你如何做的。
说罢转身走向内间,白衣飘飘,冷冷清清。
薛洋鬼差……
薛洋看着手中令牌,恍然失神。这样,是不是就可以见到那人了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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