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的春江,此时以不复往日的平静,扬起的剑光闪耀在江面上,邪风裹着妖雾遮天蔽日。惊飞的鸦雀盘旋在空中不断哀叫。
沐辰风裹在黑雾中,全力施法,剑光霍霍,耀眼异常。可那妖雾却越来越重,雾带上下翻飞,令人防不胜防。
时间一点点流逝,情事越来越不妙。此时沐辰风气血翻涌,法力几乎消耗殆尽。照此下去非得葬身于此不可。
怪物咆哮着,越发肆无忌惮了。
“哈哈……今日我将拿回我的一切。永远的离开这小小的一池春水”。
沐辰风眉头蹙起,心中暗叹:今日不出奇招只怕要葬身江底了。罢了!罢了!
倏然间,沐辰风长剑折回,左手轻轻搭在剑锋上,手指一划,殷红的血液浸染了剑身,长剑陡然间红光冲天,剑气嘶嘶作响。
他也是偶然间发现自己的血,竟能增强剑灵的威力,而且是 平时的数倍。他为此惊讶的告诉师傅。可师傅却无一丝惊讶,只是嘱咐他不能说与他人,更不能轻易使用。之后他便昏睡了一天,而且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奇怪的是醒来便模糊了,但他模模糊糊的记得是一个怪梦。
剑光如同从九天之上劈开洪荒的闪电,耀眼灼目。伴着刺耳嗡鸣把江面天空照亮。
怪物惊愣,眼中满是恐惧。
长剑拖着长长的亮光,劈开层层雾瘴,向怪首斩去。怪物大恐向后逃去。
嚣张的气焰不复存在,余下的只有拼命躲闪。可是已经晚矣,一道冲天的红光划过怪物的颈部,那怪物惨嚎一声,硕大的头颅从空中跌落下来,溅起巨大的水花。
江水渐渐停止了旋转。沐辰风手执长剑,落在已经逐渐平稳的小船上。江面上的雾气渐渐散去,一颗闪亮明珠,从怪物的身体里慢慢升到空中,熠熠生辉。
沐辰风手执长剑支在小船上,大口的喘着粗气,衣服有些凌乱,周身汗水淋漓,他抬头注视着天空中升起的明珠,回想刚才的险况,不禁有些害怕。
忽然江边掠起一个黑影,冲到空中,人影一闪将明珠掠走。黑影掠过江边的树林消失不见了。
沐辰风大怒,自己耗尽法力,几乎要亡命江中,才杀出的明珠,还没看清楚,就被人轻松夺取,怎能不气。
他来不急细想,提气凝力,向黑影追去。一道如光身影闪过,消失在江面上。
小船晃了几下,缓缓的顺着江水漂流,江面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惊叫的鸟雀也慢慢的归巢了,一切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星光下的春江平静流淌着。
突然,江面泛起了一阵水花,一张人脸冒出水面。是艄公的脸!他不是应该死了吗?可是没有。
夜色中那张脸显得有些邪恶。穿过江面,看着沐辰风消失的方向,那张脸露出诡异的笑容。
忘川河畔,赤水滔滔,八百里河水鸿毛不浮,四季妖风不曾停歇。
河畔妖花枝叶凋零,历经几千年不曾开过。无花无叶的眠妖树,枝干曲折,扭曲向上。
断天涯上的祭神坛,火光冲天,闪烁的火光,照亮神坛。黎皇身躯在火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魁梧。
他身罩紫袍,凌角分明的脸庞,神情肃穆,眼神透着杀气。阵阵山风刮过,吹动着他身上紫袍,猎猎作响。
神坛下魔族教徒身披黑袍,神情激昂,高声山呼。
“黎皇,黎皇,黎皇……”。
黎皇冷眼扫过群魔,伸手一摆,顿时鸦雀无声。
“伟大的尊祖即将苏醒,魔族的荣光,即将遍布忘川河外的万里疆域。惊神宫要一统九黎八部,壮大魔族势力,到那时我等将号令六界,唯我独尊,一雪几千年的耻辱。”
慷慨激昂的声音,震奋每一个魔徒的心。魔徒脸上溢满了激动,双目虔诚,跪地高呼。
“一统六界,唯我独尊。一统六界,唯我独尊。一统六界,唯我独尊。万岁,万岁,万岁……。”
声音响彻山谷,直冲云霄,黎皇冷冷的看着跪在坛下的魔徒,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惊神宫,九黎八部之一,彝逻部的总坛。
虽然無涯被十殿圣君,加冕为九黎八部的黎皇。可是其他部族却是各自为政,从来不会听从他的命令。無涯只是九黎部族名义上的黎皇。
惊神宫中,黎皇踱步沉思,旁边垂首站着大巫祝。巫祝神色恭然,身披千缕衣,牛角巫帽弯曲向上,阴森森的脸孔白的吓人,一双鹰眼恭敬的看着黎皇。
黎皇停住了脚步,看着大巫祝,面无表情的问道:
“今日魔祖圣诞,为什么赤龙部没有派人来祭?他们瞧不上我这个黎皇不要紧,难道他们忘了,自己还流淌着圣祖的血液吗?如今连这点脸面都不要了吗?”
巫祝弓着身子,小心的走到黎皇身旁,慢慢的说:
“ 赤龙部族,士徒强悍,教徒也是最多。部族首领毅昶法力高强,向来不把别的部族放在眼里。更是对您加冕黎皇心怀不满。此次是您第一次主持魔族圣诞大典,一来,他想在八部族面前给您一个下马威。二是表达他不承认您这个黎皇。”
黎皇脸色阴沉,伸手猛的拍在身旁的桌案上,桌子发出嘭的一声,上面的杯壶乒乒乓乓打落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旁边的侍从吓的跪倒一地,瑟瑟发抖。
“毅昶太嚣张,魔族要想复兴大业,必须先将赤龙部收服,而毅昶必须除去。”
黎皇咬牙切齿恨恨的道。
巫祝偷偷的看了一眼愤怒的黎皇,眼睛翻动,想了想,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小心的说:
“毅昶,必然要除去,八部也必须一统。不过眼下还有一件更棘手的事情,需要处理。”说着他偷偷的撇了一眼黎皇。神情有一些惶恐。
“哦,什么事?”
黎皇诧异的看了眼大巫祝。
大巫祝小心的说道:”圣女她,...她前几日偷偷盗走九头鸟,飞过忘川河逃走了。”
黎皇身体一震,惊道:
“什么?你说什么?圣女逃了?”
“是的,本来我想提前告诉您的。可这几天您太忙了,我怕您分心所以暂时没有告诉您。”
看着阴沉愤怒的黎皇,大巫祝有些颤抖。他知道眼前这个黎皇的狠辣,和无情。他急忙又补充道:
“我已经派鬼鸩婆,和媚音娘子前去追赶了,应该很快会追回来的。”
黎皇冷冷的看着大巫祝,一言不发。大巫祝心里不禁发毛。片刻黎皇缓和了神色,和悦的说:
“我们彝逻部族能有今天,有多么不容易,你是知道的。我無涯走到今天,也是你看着一步一步走过来的,其中的酸甜苦辣,你也是知道的。我能加冕黎皇离不开你顶力的协助。”
话音一转,声音陡然高起。
“现在我虽然加冕黎皇,可是哪一个不是虎视眈眈的看着我,恨不得将我生吞活剥了,我是步步小心,稍有差池,便姓命不保。如今我想振兴魔族的荣光,拓展疆域,更是要加倍小心。”
声音渐渐平稳,黎皇走到大巫祝的身旁,轻轻的拍了拍巫祝的肩膀。巫祝身体不住的一颤。他小心的看着黎皇。黎皇拍着巫祝的肩膀继续道:
“为了彝逻部,为了九黎。我必须迎娶圣女,这样才能彻底得到十殿圣君的支持。也能收服九黎教徒的心,使反叛的教徒忠心于我。如此才能统一九黎八部,跟太墟仙宗一决雌雄。”
十殿圣君,阿修罗界的主宰。半神半魔身体,没有人知道他存在了多久?只知道须弥神殿有的那天他就存在了。更没有人知道他的法力有多深?也没有人见过他的真容。即使他弟子见到的,也是他的幻影。
空气中隐晦着一丝压抑不安。缭绕的檀香不知趣的漫舞轻佻。烛火跳跃活泼,晃悠悠的火焰将人影拉的更长。
巫祝深深吸了一口气,缓和快要窒息的神经,说:
“黎皇所言极是。只是眼下,擎天旧部虽然具以诛灭,但长老问天,却带着一部分教徒逃走了,至今仍没无下落。擎天,虽被十殿圣君囚禁在阿修罗死亡谷中。但魔族一些旧臣,还是十分念旧的。十余年来,虽然他们也算老实。可是擎天必竟是圣女的父亲,想让她同意婚事,却是很难。”
擎天,彝逻部的前任首领。只因他掌管彝逻部后,想要摆脱十殿圣君的控制,之后却被無涯联合十殿圣君,将他囚禁在阿修罗的死亡谷中。
回想当初,無涯不明白为什么,十殿圣君不将擎天处死,而只将他囚禁。难道仅仅因为他是圣姑的父亲吗?还是想用擎天牵制自己?如果他不听话,可能会将擎天放出,再次取代自己。每次想到这里,無涯都感觉如芒在背,一一阵阵凉意从心头升起,遍布全身每一个细胞。
他迫切得想打破这所为的平衡。他用了十余年的努力,让九黎八部承认他这个黎皇,哪怕名义上的也好。而迎娶圣女,这更是关键的一步。
圣女不仅是十殿圣君的弟子,更是擎天的女儿。而他隐约的感觉,十殿圣君非要选擎天的女儿做弟子,而且奉为圣姑。绝不仅仅因为圣姑的资质。里头应该还有更深的,不寻常的因素。至于什么十殿圣君不会告诉他,但他知道这一定会是个扭转乾坤的秘密。
如果这一切如愿,九黎将真正掌控在自己的手里。
到那时,统一八部,争夺仙宗法界,成为这天下唯一的帝宰。这是我的野心,也是历代每一位魔主的野心。别人完不成的大业,就让我来实现吧!
所以不能出错,一步也不能错,否则会怎样?他不愿意想,也不敢想,这错也许将是不可逆的。也许会让他堕入地狱。
太可怕了,我不会让这事发生的,绝不!
想到这里, 黎皇加重了语气,以不容置疑的口吻道:
“我必须迎娶圣女!谁也不能阻挡。至于圣女愿意也罢,不愿意也好,由不得她!一切不是她能决定的,她不过是圣君名义上的弟子,如今圣君已经同意她嫁给本尊。她没有选择。至于擎天吗,也不过是一个过了气的活死人。不足为虑。问天那不识时务老儿,量他也翻不出多大的水花。先不用管他。你马上传令,让鬼鸩婆和魅音娘子,必须在八月十八大婚之前,不管她用什么办法,要让圣女出现在我的眼前。否则自己到天雷台领罪去吧。”
黎皇缓了缓,以冰冷刺骨的口气命令道:
“至于侍奉圣女的侍从,和你派去监视的人。竟然能让她逃走了,这些废物还留着干什么 ?都给我送到绝情谷,让炼魂师把他们炼成丹丸。”
大巫祝颤抖的看着黎皇,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张了张嘴,最终却没有敢说出来,只好鞠躬领命而去。
大巫祝走出神殿,迎着刮来的寒风,他抬头看了一眼山峰上的天雷台,不仅打了个寒战。他抖了抖飘在身上的雪花,慢慢的走下台阶。
惊神宫在断天涯的山腰,这里没有四季轮回,有的只是冰雪寒冷和狂风。狂风夹着雪花,肆虐着这片冰川一样的荒凉的大陆。仿佛在告诉人们,它们才是这里的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