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观戏者成戏中人
夜笙还记得百余年前汤谷林的那场灾难···
扶桑神树结界大开,无数冥界鬼怪妖魔侵占此处,神树大开不是偶然巧合,必然是提前谋划,像汤谷林这样一处灵力旺盛之地,三界必然虎视眈眈,三百年前的人界来犯被神界挡了回去,如今神界弃了此地便使得冥界前来攻占。
风声猎猎,鬼妖肆虐,视野中天和地都笼罩在了猩红色的血雾里。
“姐姐,我定会护好你和我们的家!”
夜笙将林中小屋设好结界,冲进了那血雾之中,手持长剑朝着那神木林之中走去,在这过程之中不断有妖魔鬼怪的攻击,放眼望去,遍地都是被黑油侵染过的土地,上面又覆盖着枯叶,还有些污秽混杂在其中。
月色朦胧,片片薄雾之中一道白色影子缓慢走着,进入了神树之中。
“果然是个鬼地方。”夜笙嗤笑一声。
神树内果然别有一番天地,不似现在外边那样的阴森,而是有着各种五光十色的植物,散发着幽幽的光芒。
而其中还有一些长满了倒刺的小虫子从两边爬了出来,背部的壳子在照映下泛着艳丽的颜色,似乎在彰显着自己的剧毒,而黑虫身上的恶臭也逐渐蔓延开来。
“果真别有洞天。”
顿时凄厉的惨叫声划破夜空,嗤一声,黑色翅膀被长剑穿透,将那突如其来的黑影钉在地上,动弹不得。
那是一个长发凌乱的女妖,人头鸟身,此时黑色翅膀被长剑刺了个对穿,地面鲜血淋漓。
“好久没用莫邪了,似乎还有些不称手呢。”又是一声,剑刃往地面又刺深了几分,那到黑影痛的想要发狂。
“大人!大人,救救我。”那黑影有气无力的喊着。
“大人?”夜笙抬眼望去,只见来人身着妖冶的红色衣裳,微风一吹仿若一只只飞舞的血色蝴蝶,略显苍白的脸上被腮红掩去了几分孱弱,嘴唇没有多少血色。
那女人只是笑笑:“你啊,总是这样,这下快要死了吧。”
“你是何人?”
“我?一个来夺你珍贵之物的人。”说着她五指忽然张开,手中彼岸花漂浮起来,霎时间红光四射。
夜笙一跃而起,避开了方才的攻击,莫邪横扫,剑身墨黑,只见五道黑影顿时溃散为尘埃,与此同时那人笑盈盈的俯身下望,笑的极为愉悦。
“不错嘛,那我就陪你再玩一玩。”
突然间金属颤鸣声大作,眼前的人已经失去了踪迹,代替来的则是一个庞大的树妖,夜笙一看心下了然。
“是魔化了啊,虽说你们曾是姐姐守护的生灵,但今时不同往日,为了姐姐,我必须手刃了你们,得罪了!”
她手中的莫邪如烈焰般闪耀,但却只是夺人性命的寒冷,她如同月落飞雪呼啸而去,茫茫黑暗之中,直刺那魔物的心脏。
那怪物怒吼狂叫,而她身上的血液在剑尖上一点一点的落在地面上,此时的她再也不是需要让人保护的如风了。
她是夜笙,于黑夜而来,夺人性命,取人魂魄,吸人怨气,这就是她,这就是她的本性。
不远处的人形妖物身上划破了一个大口子,但却没有倒下的趋势。但方才溅在夜笙脸上的那些血迹竟然慢慢渗入了夜笙的眼睛中。
“小姑娘,这毒液的滋味可还好受?我便让你再尝尝!”话音刚落,那妖物的触手击打着四周的墙壁发出轰鸣。
此时的她竟是如何都无法睁开眼睛了“卑鄙!”
长剑挡在身前,但那女妖竟是借此攻击在她的四面八方,让她无法辨识,这时一根粗大的触手缠绕住她的身体狠狠一击,让她只见撞击在了墙壁上,甚至都能听到这具身体骨头碎裂的声音。
“咳···”但谁曾想,那魔物竟然不再攻击她了,此时树外一阵轰鸣,似乎是什么东西爆炸了一般。
“!!!汤谷林”夜笙疯了似的想冲出神树,但却因为眼睛看不到而四处碰壁。
“···姐姐,对不起,我终究是没护住”说完这话便晕了过去。
等到夜笙再次醒来时却发现自己身处一片黑暗之中,什么都看不到
“这是哪里?”
“你的梦里。”那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梦?那姐姐呢,我的梦里肯定有她的!”夜笙边说边四处看着,但还是没有看到任何人和物。
“你看不到了。”那人语气淡淡的。
夜笙顿了一下“看,不到了?”
“你可愿我帮你?”
“帮我,做什么···”那人没有回答她,她却感受到了一阵温热,是有谁扶起了她。
“帮你恢复光明。”
那日过后,那个人一直在教她,教她如何能不用眼睛便可辨识敌人的方向,教她如何不用眼睛就可一剑击杀敌人,教她如何不用眼睛做成生活中的任何事,过去了很久,甚至让夜笙觉得她的眼睛根本恢复不了了。
“这不是你的身体?”她说道。
“我,没有身体···”夜笙不知如何解释。
“你的灵识很强大,所以才夺得了这身体的所有权,但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我明白,但是我本就是作为她的影子而活的,我不配拥有身体。”
夜笙只觉得她似乎摸了摸她的头,宽慰的说着:“这世间没有谁是谁的影子,甚至那善与恶,是与非都是无稽之谈,这世上谁人又能说得清楚孰善孰恶呢?”
夜笙看向那人的方向,虽然看不到但还是感受到了温暖:“那你认为杀人性命,夺人魂魄,吸人怨气,这,是恶吗?”
只觉得一阵风吹过,那人淡淡答了一句否:“人生在世只求一世无悔,你本就不是圣人,生存于世谁又想低人一等呢,若你不愿再像个笑话活着,不愿再被在乎的人无视和抛弃,不愿再被生无常事而被限制,就应该站起来,想来你并非想杀人性命,夺人魂魄而是为了生存不是吗?”
夜笙一愣,心中顿时翻山倒海,心想:她竟懂我。
那人笑笑,声音极其好听:“你准备好迎接属于你的光明了吗?”
“你!”夜笙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问吓住了。
“也就是你准备好再看到这个世界了吗?”
夜笙终于明白她的意思,点点头,接过那人给的药碗,那药的味道很难闻,就像人的血一样,但夜笙还是喝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