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风雨何时尽
那一日春尽人相遇
——白茗久
就在那一刻,那夜的场景再次上演,那淬着寒意的剑刃又架在了茗久的脖颈上,不禁心头一紧,额头细密的汗珠也清晰可见。
不过那夜此人也并没有看清茗久的面容,或许这身打扮反而有利。
茗久努力撞出一副无辜的样子:“我受伤了,可以扶我起来一下吗?”
那人脸上依旧看不出喜怒,只是声音依旧冰冷:“受伤?”
他似乎不是很相信的样子,茗久露出脚腕,却发现扭伤的地方早已高高肿起,莫黎依旧没有移开剑刃的意思:“可你为何会在此受伤?”
“我···我是被人撞的。”茗久想到那夜聂扶风告诉自己有时说实话要比说慌更加具有迷惑性,于是便实话说出。
“何人?”
“那人约莫二十上下,长发青衫眉清目秀,不过看他步伐应当是习武之人。”
莫黎听着暗自估量了一番:“莫非是无旻?”
“我只是看他行动鬼祟,所以才想跟来看看的。”
“可你如何得知他是习武之人?”
或许还是隐瞒的不够巧妙,忘记了闺中小姐是看不出习武之人的特性的,也许谎言:“我也是习武之人。”
他似乎认出了茗久:“其实你就是那夜的刺客吧。”
茗久一听大惊,那夜分明面带黑纱,而且也是刻意经过伪装的,完全没有露出一丝破绽,也许这只是个计谋,但若是说谎恐怕真的会被这人一剑封喉,但若是承认恐怕处境会更加困顿。
茗久经过一番心理争斗后,还是选择了伪装:“你在说什么啊?”
莫黎冷哼一声:“那我问你,若你是深闺小姐又为何习武?”
“我一个姑娘家,自然是为了自卫防身。”说时迟那时快,他挥剑向茗久刺去,但她并没有躲开,反而装作笨拙躲不过的样子,而他的剑刃也在离茗久脖颈不到一毫厘的地方停了下来。
“你倒是有胆识!可惜,你虽然身形可以躲过,但你其实分明已经看穿了我的招数,况且你言语之时可显出内功深厚,这也并非是一朝一夕可以习得,我想你应该是位高手。我再问你一次,那夜的刺客是不是你。”
看来事到如今只能承认,茗久微微点点头:“果然,随我去见家主,到时可由不得你!”
“等等!我并非意在取人性命···”
“那你意欲何为!”
茗久那夜的真实意图只是来打探消息,但在听到另有刺客要刺杀孟南旭时,心中反而是想去保护他的,或许此时可以说出真实想法“三日前,我不过是潜伏在门外,今日你看我如此打扮,怎么也不像是要动手的样子对不对,我隐约知道好像有人要对孟家主不利,加上那夜刺客之事,更让我心中不安,所以今日才来看看家主是否无恙。”
“那你到底为何人打探消息?”
“无人指使,我所作所为皆是我所想之事。”说到这,这也并不是说谎,聂扶风教了她太多东西,而今日便是要实践之时。
“你放了我吧,我当真不会对孟家主不利,我其实早有机会动手不是吗?”
莫黎想到三日前早已将她拿在自己的剑下:“三日前你并未有机会动手。”
“我不是说三日前,而是在更早之前,更早之前也曾有个刺客,而当时你不在,若我要动手,早在那时便动手了。”当时茗久是无心完成任务,无论对方是谁都是一样。
莫黎听到此处大惊:“那时也是你!?你想说那时你也是为了打听消息?”
茗久摇摇头:“如果那时就有消息有人要对孟家主不利你一定会在对不对,那时我的确是要杀孟南旭。”
“你还是刺客!”
“曾经是···”
“你为何没动手?”
“我不想动手,因为我从那时起就决定不要做一个刺客了,而至于原因,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遇到了一个人,遇到那个人后我就变的很奇怪,总是希望自己是个平凡的人,我真的···不想再杀人了。”
莫黎沉思了好一会,小声呢喃道:“原来如此吗?原来她是因为喜欢家主。”随即移开剑刃说道“走吧。”
茗久微微愣了愣,真当要站起来时,右脚却突然一阵钻心的疼痛,莫黎看到她这样有些担心的问道:“你自己可以吗?”
茗久颤颤巍巍扶住一侧的栏杆,步履蹒跚的走着,但茗久感觉他还在注视着自己又想走得更快,结果又摔倒了,茗久只听身后那人一步步走向自己。
“伤这么重怎么走,我扶你。”茗久正要推脱他却语气毫无商量,只能妥协地点点头。
就这样茗久与莫黎并排走着,发现此人步履稳健,吐纳张弛有度,即使一只手扶着她也是稳健依旧,可见内功不俗,这也让茗久更加确信了若是真开打,恐怕不是他的对手。
“你在怕什么,怕我?”
“没有啊,我知道你说放我走就不会再出手了。”莫黎听此点点头,但表情却没有任何变化。
莫黎似乎从一开始都是一副表情,只是这宁静中还含有淡淡杀机,但他那一双琥珀色眼眸却格外引人注目,只是似乎永远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两人就这样走在花园游廊之中,眼看着就要走到偏殿时,茗久总算松了口气,可之后来的人却又让茗久心绪紧绷起来,一时呆愣在原地不知该做何反应才好,而面前那人却是笑意盈盈。
“莫不是我吓到小姐了,我给小姐赔个不是,小姐笑一下可好?”只见孟南旭又靠近了几分,莫黎本想对他说些什么,但孟南旭却摆了摆手打断了他想说的话。
“你歇着去吧,我扶小姐去偏殿。”茗久听到这话一脸疑惑,而孟南旭看茗久这种表情又问道:“小姐不喜欢?”
茗久一脸慌乱,以至于说话都断断续续:“不···那个···我自己走就可以,不用劳烦家主。”
但不等茗久拒绝,孟南旭已伸过手来:“小姐就成全了在下的心意吧。”
而一旁的莫黎神色暗淡了些许:“属下告退。”
茗久不知为何,心跳似乎比方才更加厉害了,茗久正疑惑着孟南旭是否听到了刚刚她与莫黎的对话,但孟南旭仿佛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一般。
“今日天气倒不错,正适合赏花,小姐你说呢?”
茗久虽嘴上应声,但其实此刻面上的表情早已僵住,可孟南旭就好像没察觉一般依旧熟络的与茗久聊着天,而且面上也始终保持着笑意。或许聂扶风说的没错,此人的城府深不可测。
但眼下情景,那侍卫已然走远,而这里也只有茗久和孟南旭二人,若是茗久此刻刺杀必然一击毙命,但是若是动手,如今茗久这副样子显然是不可能逃离孟家的。
“小姐可是疼得厉害?”
茗久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眼前的人,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小姐方才一瞬间露出很决绝的神情,莫不是在忍着疼痛?”
茗久只能尴尬的摇摇头摆摆手:“还好。”
“让小姐受伤可真是过意不去,等下萧然还得罚酒几杯好好给小姐道歉。”
“萧然?”
“在下姓孟名南旭,字萧然,小姐也可以如此唤我。”
茗久听到此,脸突然烧起来,连忙转移了话题:“那个,赔酒就不用了吧。毕竟你还有伤在身。”
话刚说出口,茗久立刻察觉不对,但孟南旭只是望了她一眼:“小姐可是听了城中传言?”
茗久点点头,实在不好说是她自己发现的。
“如此,便多谢小姐了。”
说罢后,二人继续并排走着,茗久看着不远处的偏殿就好像看到了希望的曙光一般,迫切地想马上逃离这里。
“还未请教,小姐如何称呼?”
“我···我叫白茗久。”
孟南旭点点头思量了一下了一下“原来是白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