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恢复的很快,年底封箱就又上台演出了。
顾久很少去德云社听相声,那次她去了,还是悄默默去的,谁也没告诉,自己托人买的票,安静地坐在底下听的。
别人不知道,顾久很清楚。
张云雷的身体状况根本不允许他在台上长时间站着说相声。
但是他死倔,非上不可。
顾久在底下眼泪就止不住的淌。
他对舞台的眷恋、执着,她懂。
她上大学的时候也是组乐队,各种演出,她很明白站在舞台上,灯光一打,底下观众都看你的那种成就感。
和抽大烟是一样的,上瘾。
为了上台,她也曾放下她的京剧,放下她的古筝,放下她的三弦儿,她练电吉他,她开始唱摇滚。
不是不爱京剧了,只是没有人听,上不了舞台。
音乐是天份,老天爷赏饭,顾久摇滚也唱得转电吉他也弹得不错。
她那段时间东跑西颠排练演出,忙忙碌碌却又觉得碌碌无为。
是她爸告诉她“孩子,不管你干什么,只要你真心喜欢爸爸都支持你,但是,你得想清楚,你得拎得清,你到底喜欢什么。咱老祖宗留下来的,你从小学的那些也好,你现在在外面弄的那些也罢,喜欢就是好的,咱家里有这个条件,只要你想,爸爸很乐意捧你,但是你记着,可千万别被那一时的虚荣心蒙了眼啊,咱不做哗众取宠的事儿。”
顾久想了很久,突然觉得她那段时间的忙碌显得无谓又可笑。
顾久后来不再经常上台,也不太经常玩电吉他改玩木的,自己有时候也写写歌,兴致来了就去她爸的小园子里唱几出戏过过瘾。
演员爱舞台是天性,但一定要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她顾久到底爱的还是那些一腔一调一板一眼韵味十足的传统艺术,她到底,还不是那声色犬马的人。
所以顾久也很想问问张云雷,你是真的爱相声,爱传统艺术,还是爱舞台上被所有人捧着的感觉。
她能理解她对舞台的热爱,但她不忍心看他累的下了台就站不住瘫坐下。
后来她真的问了,已经是开了春,张云雷恢复的还不错,已经能撑着站下来一场演出了。
那天他飞去杭州演出,同行的人不少,整个头等舱基本被德云社包了,恰逢顾久去杭州代表顾家参加一个论茶会,郭麒麟就安排一趟飞机去了,路上也有个伴儿照应。
在飞机上他俩坐在一起,大家伙儿都睡了,飞机上很是安静,顾久睡不着,就想招惹张云雷,他也没睡,正睁着眼睛发呆。
他经常有这个状态,顾久伸手扣住他的手腕晃了晃。
张云雷低头看她。
顾久朝他笑笑“我睡不着。”
张云雷“那就不睡了呗。”
顾久“你陪我唠唠嗑啊。”
张云雷“嗯。”
“....”
两人相顾无言半晌,齐齐笑开。
张云雷“你说我晚上弄什么发型啊。”
顾久瞧了瞧他,伸手把他帽子摘了“偏分吧。”
张云雷白她一眼,抢过帽子给自己扣上“行。”
顾久特别喜欢他被自己惹了还顺着自己的样子,开心的笑道“你这个耳钉什么牌子的啊,好看。”
张云雷摸了摸自己的耳垂,很是大气“好看啊,好看给你了,不记得什么牌子了”
顾久开心的要上手去摘,被他拦下去“我明天还演出呢,就带了这一对儿,回头给你。我这个款式这么大你带能好看吗?”
顾久挑眉“给我带带试试。”
张云雷伸手给她摘耳钉,顾久看着他咋咋嘴“啧啧,磊磊,你的手怎么这么好看啊。”
张云雷把耳钉递给她一个,嘚瑟道“好看吧,羡慕吧。”说着张开手在她面前显摆似的晃了晃,张云雷一双手长得确实十分好看,干净修长。
顾久瘪瘪嘴,也伸手张开,自己端详着,她的手小,不修长也不算纤细,肉肉的,倒是白嫩,“我的手也还行吧。”
张云雷并不关注这些,淡淡撇了一眼道“你手怎么跟个小孩儿似的。”说着伸手与她掌心相对,一对比更显的她手小,比他小了一个指节还多。
顾久很敏捷的反手打了他手背一下,皮这一下十分开心,于是不再进行这个话题,开始戴他的耳钉。
她带上用手机屏幕当镜子仔细对照,“也挺好看的,是吧?”
张云雷略为敷衍的应了一声,作为一个直男,张云雷真的看不出来顾久带哪个耳钉好看哪个不好看,在他眼里,只有带与不带和有大有小的区别。
看着看着自己耳朵上的这个明显价值不菲的耳钉,顾久突然想起来。
“磊磊,我想问你个问题。”
张云雷本来正百无聊赖地摆弄自己的衣服,听闻她的语气变了,扭头看她“嗯?”
顾久低垂下眉眼不与他对视“你...其实你可以不这么辛苦的,至少你可以多休息一下再出来,”顾久抬眼迅速看了他一眼,他果然没明白她要说什么,“我的意思是,你现在这么拼命的演出,工作,是因为喜欢,还是被粉丝捧的飘了,我明白你热爱舞台,但是身体更重要啊。”
说完顾久就不敢抬头看他了,低着头摆弄手指头。
张云雷反应出奇的平静,这很出乎顾久的预料。
张云雷“久久,你还小,你不懂,很多事情不是非黑即白的。我热爱相声,我也喜欢舞台上的感觉,现在不只是粉丝捧我,师父也在尽心尽力的捧我,我不能让他失望,不能让大家失望。换言之,我除了说相声唱小曲儿我还会什么啊,久久,我和你不一样,我不干这个我没法儿吃饭啊,现在不是我多给自己揽活儿想这么高强度的工作,是事儿赶事儿赶到这儿了,这是我张云雷的机遇,是老天爷眷顾我,我得珍惜。”张云雷安抚地摸了摸小姑娘的头,顺了顺毛,“久久,我是个男人,年纪也不小了,我身上还担着责任呢,明白吗?当然了,我肯定也会注意身体的。好吗?”
顾久拽下他的手,握住他半个手掌,勾唇笑得天真,“嗯,我也是担心你啊,好歹你也算我半个哥哥了。”
张云雷这一番话还是挺触动顾久的,她真真切切感受到他成熟了很多。
顾久能问出这个问题张云雷也是有点惊讶的,小姑娘能想到这儿,也算是长大了不少,是个大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