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烈紧紧地抿着唇。一动不动地看着面前这个几乎快要癫狂的男人。
“高烈啊，哈哈，我挺为你感到悲哀的，初中起就做了这巷子里的小混混。”
说完他故作悲哀地指了指这暗无天日的墙壁和天空，感觉鼻尖沁了一层汗，他用大拇指粗暴地蹭了蹭，又抽了抽鼻子。
咳嗽了一声。
“你没发现吗？你这上辈子……都为了别人奋斗，还吃力不讨好……”
他眯了眯眼。一只手指突然就朝向了吴世勋。
“这小子……哈哈，还想贿赂我？蹲那少管所一天，愣是啥都没套出来。高烈啊，你这手下也挺有趣啊。”
高烈咬了咬牙根。
高烈你他妈有话快说，扯那么些没用的想干嘛？靠。
高烈越发不平静。
高烈往我兄弟身上扯什么破鞋？
吴世勋听见这句话反倒愣了愣，蹲少管所本来就不是高烈让他做的，他还以为所有事情都败露了，可没想到……
兄弟吗？来到这个地方也就不过数周而已，兄弟这个词汇还真是久违啊。
吴世勋老大，让他说吧。
他叹了口气，高烈深深地看了吴世勋一眼。没再说什么。
“啧啧……真没想到。高烈你果然是这样的人。不亏是我儿子。”
高烈谁他妈是你儿子？
“哎？这事啊，你不信就算了，不在乎了。快到头了……”
他顿了顿，换了个玩味的表情对着高烈，只对着高烈一个人。
“我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你才十四岁吧。我那个时候就知道你是我儿子，但是……我没敢认。你的眼神……劣气太重了，我不知道你究竟发生了什么，我偷偷地照顾你，在少管所，偷偷地多往你饭盒里加一块鸡腿……”
吴世勋看不见高烈的表情，但是能清楚地看见那个男人的表情。沧桑，心痛，却又无可奈何的表情。
高烈的身子开始发抖。
高烈说的跟真事似的……我根本不认识你。
男人摇了摇头，一只手搭上膝盖，他的脸上手上都是泥，大概是到死他都不会相信自己被亲生儿子绑在这么个破地方盘问。他又继续说。
“我感觉你过得不快乐，我当时愧疚，可很快就不了，反正我们父子俩过得都是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我也不欠你什么了，你常进少管所，但你进一次我就开心一次，我不知道这样的心情是不是很变态，但是进少管所总比你在外面领一堆人舞刀弄剑的好，再说了，你爸在这呢……我还能看看你。”
高烈你少来！你就是个纵火犯，你逍遥法外这么久！你不是我爸！不是！我爸是高皖。不是你！
高烈已经近乎崩溃，他拎起了一旁的棍子，吴世勋冲到他面前，却看见了他眼里的泪水就这样含着不肯落下。
吴世勋高烈！冷静！
高烈我不是！你不是！不是……我找了这么久！不是你！我怎么冷静？怎么冷静！
吴世勋紧紧地捆着高烈的身体，一旁的小弟也冲了上来，此时的高烈已经失了心，他的眼睛满是红血色，再来一下都将近蹦开。
他脑里的那一根刺狠狠地扎进了心脏上，最害怕的，在他调查了这么久之后，他最怕的没有躲过。
高烈！人前风光的老大哥！
是个不折不扣的胆小鬼！
高烈滚开！
吴世勋高烈！
吴世勋狠狠地推开了高烈。高烈一个不稳向后踉跄。
这个时候棍子应声而下。
吴世勋捡了起来。
吴世勋我们是兄弟对吧，我不能让你……做一辈子都让自己后悔的事儿。
高烈的眼神突然清明起来。他无悲无喜地看着吴世勋。
转身离开了。
吴世勋一动不动地看着高烈的背影。一瞬间没有任何人说话。
直到……
“对不起……”
“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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