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片金黄的落叶伴随着丝丝的冷风划过十字路口,感受到秋意渐浓的日子。
我裹了裹身上的金丝黑袍,窝在光华门广场最不起眼的灰色建筑旁,吸溜着冷气啃完了最后一口烤红薯。
只是我离开师门远赴南韩的第二年,是我的小徒弟背信弃义丢下为师一人苦苦生活的第三个月。
“灰房先生”是我在南韩十里留名的法号。
大到对街的阿花,小到灰房便利店家鼻涕日垂三尺还不起泡的二傻都听说过我的法力无边。
灰房先生,包治百病。
上房揭瓦,修理电路,疏通管道,给猫接生,样样在行。
怎么说,我也是师傅膝下最得意的大徒弟。
天资聪颖到五岁就能捉到米仓角落里成窝的蚂蚁精。
何止是捉到,还敢撒泡尿淹了它的老窝逼它速速现形!
奈何那蚂蚁精道行太深,已经将米仓的地底都吃空了,我撅着屁股硬是辛苦挖了两天两夜,终于掘地三尺……
米仓塌了。
结果就是庙里时隔五年又一次断了粮。
师傅罚我跪在石阶下一整天。
二师兄外出化缘时擦了擦两边的眼泪。
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
“师妹,你这幅皮囊看着甚好,若是再犯此等大罪,师兄就带你下山,叫你见识见识山下的小姑娘是如何如狼似虎,吃人不吐骨头。”
二师兄是我们寺里出了名的长相清秀。
白净的皮肤,传神的眸子。
眉目流转的样子,细腻如女子的皮肤连我都佩服。
传言就在寺庙山脚下的怪风镇,有个貌似无盐的暴发户王婆,三年前一眼就相中外出化缘的二师兄。
说什么都要给他生个大胖儿子,还扬言如果他从了,就把她家千亩地里的粮食都捐给庙里做香火钱。
从此以后,每逢寺里断粮,师傅都会眼睛一闭一睁,叫二师兄背上行囊,换身新衣裳,出去走走。
他这么一走,就如同当年潘安乘车一般,各路小姑娘眼冒桃心的向他投食。
想起旧事,心就又乘着风,凉了几分。
身在寺中时不觉得,温饱问题也是如此难应付的。
要是当初跑路是把二师兄带上,怎么说也比那个臭徒弟没良心的好上几千倍。
擦了擦快要流出来的热泪,我带上黑色的鸭舌帽,粘好新买的小胡子,扶了扶鼻梁上的黑墨镜就要过马路。
穿行在人群中,路边平地而起的高楼上闪亮的LED屏上正播着韩流小鲜肉们的影像,路上不时有小姑娘惊叹好帅的吸气声。
我压了压帽子,加快了步伐。
“哦莫! 是JUNGKOOK!啊啊啊! 是他本人诶!”突然有女孩子的尖叫声在马路对面的行人等待区响起。
抬头看了眼快要变红的交通灯,在突然放缓了速度议论四起的行人中我灵巧的穿梭着。
眼看着就要到前面的空地了。
我心里暗自欢喜着,打算提起袍子来个一个大跨步,快一点到达目的地。
什么囧菇,我还棒槌白蘑菇呢!
小姑娘们有这些追星的时间,还不如多算算自己的姻缘,看看自己的良人究竟何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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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放屁帝宽容大量给大家的整天休息日。
上半天成功在电脑游戏死宅一上午的田柾国,突然一拍脑门想起来哥哥快过生日了,应该去商场买条围巾当礼物的。
随意收拾了一下就把自己裹成黑色的夜魔侠。
出门前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
叹了口气。
希望不要被认出来才好,不然今天的礼物又要泡汤了。
就去东华门的商场吧,上次看到过哪里的安利。
一路低着头,看着脚尖,才安全的走到十字路口。
听到大屏幕传来DNA的打歌现场声音,是泰亨哥的killing part。
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
就听到旁边有个声音响起。
“哦莫,你看那个人,和囧菇长得好像啊。”
糟了……
赶紧把头低下来。
打算混在人群里先穿过马路再说。
女孩看到偶像时愈发过分的高声尖叫,引得更多人停下来驻足。
刚好大屏幕在播他的部分。
前面原本要走的人都不动了。
就这么被包围了。
……
被经纪人知道我没事瞎跑,还被捉个正着,必死无疑了。
渐渐有闪光灯亮起。
低着头,用余光打量哪里可以快一点出去。
目光所及却都是一动不动的身影。
终于!
看到了一个……有些奇怪的黑色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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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我心下一喜,刚提起到脚踝的长袍打算结束这一步之遥的救赎时。
右脚离地,左脚跃起。
感受风的吹动和周围四散的人烟味儿。
“刺啦”
不和谐的一声在我的世界里响起。
我脸上的笑容突然僵硬。
回头看了一眼拉住我袍尾,并成功生生把我的算命袍撕成开叉到大腿的sexy旗袍的孽障。
完全陌生的面孔。
不是面孔。
除了露在口罩外面的半截高高耸起的鼻梁和又圆又大的葡萄眼外,似乎这位施主遮掩的比我都严实。
看眼睛貌似长得挺帅。
帅不帅关我屁事!
老娘花了三个月好不容易一针一线缝出一条神龙在上面,就被你这么横空一扑给扑成泥鳅了!
老僧去你令堂的!
年轻就可以这么莽撞了吗?
就在我忍不住修养和温柔打算破口大骂来发泄此时内心万丈高的火焰时。
那双看向我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狭光。
“老爷爷,你没事吧!要不要我扶你去医院?”
老……
老……
老爷爷?
想我一二五芳华妙龄女子,竟然有朝一日会成了……老爷爷?
你才是老爷爷,你全家都是老爷爷!
怎么有个胡子就是老爷爷了吗?
我粘个小胡子装气派惹到你了吗年轻人!
信不信我一巴掌把你打到地里抠都抠不出来!
我伸出一只手指向这个成功把我气到说不出话的孽障东西。
周围的聚焦在他身上的眼光越来越多,也成功的波及到了我。
“哦莫,这个老爷爷怎么一动不动的,是不是在碰瓷啊?”
噗!
我一口老血如鲠在喉。
今天果然是出门没看黄历。
看来最近就是我的天劫到了。
分明是我的袍子被人突然扑过来撕破了,还说我碰瓷?
你们年轻人现在怎么都这么有爱心吗?
我被这些乌合之众气到说不出话来。
戴着帽子的年轻人反应迅速。
顺势把我的手拉过去,伸出一只胳膊扶着我,另一只手还馋着。
“老爷爷,我还是带你去医院吧。”
话罢自作主张的拉着我走出人群。
还回过头向聚集的人们招了招手说“别拍了别拍了,老人家身体要紧。”
成功转移了视线的人们,理所当然的觉得碰瓷套路老掉牙的,收起了手机继续赶路了。
于是……
我就这么被人莫名其妙的搀扶着走了一米……两米……三米……
反应过来之后我赶紧想抽回被拉着的手。
年轻人手上的力气却十分大。
“请帮我一下,等一下过了那个拐弯就好。”
环着我的手臂也收紧了些。
隔着有些薄的风衣,可以清晰感受到那人手臂上凹凸有致的肌肉线条,和紧实的触感。
好久不近人身的我老脸一红。
老僧……这是被人劫持了吗?
成功拐弯到了一个巷子口。
田柾国被刚刚的情况吓出了一身冷汗。
呼~
差点就要出大事了。
幸亏发现了这个了老爷爷。
……
等等,老爷爷?
刚刚那个穿着黑袍子的身影早已不知所踪。
……
貌似自己还弄坏了人家的衣服。
赶快环视四周,却丝毫没有头绪。
回想起刚刚握在手里那只手的触感。
和低头说不要动时目睹的耳后的细白皮肤。
……
哈啊。
原来是自己搞错了啊。
怎么可能是老爷爷。
分明……就是个女孩子嘛。
眼神还飘荡在巷子外走过的人群里。
总感觉还会见到的。
还可以当面道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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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后……
我坐在小木桌前又狠狠打了一个喷嚏。
摸了摸右后耳,打了个冷战。
田小米,你是思春期吗?
这都过去多久了。
怎么总是想起上周偶遇时,那个人低头说话喷气在耳后的触感。
痒痒的。
“嘶!”
我一摔木扇,旁边树上的飞燕受惊走远了些。
“先生,你这里……可以算命吗?”一个清脆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我掏了掏耳朵。
真是时隔多年的顾客。
“当然。”
看样子是个温婉的女生,长直发垂到腰间。
束身的大衣和精心保养过的指甲可以看出是个小资阶级。
女生羞涩的笑了笑。
“我叫木心,想请先生算个姻缘。其实……是我的母亲比较信这个,我最近遇到了一个我很喜欢的人,想带他去见一见家人,如果没有什么大碍,不出一个月后就打算结婚了。”
听起来还蛮顺利的姻缘。
“你的良人呢?”
我细细一看,木心的眉心间有着浅浅的一块粉色。
和周围的肤色很像。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
“我都说了不算不算,这种东西你都信?”一个长相温润的男人被木心推搡着带了过来。
一脸不耐烦的表情,看到了我以后甚至翻了一个白眼。
“宝贝,求你了,你就当做是为了我嘛,拜托拜托。”木心撒娇的语气成功让男人放下了防备。
很是随意的把手往我这边一推。
“喏,反正也看不出什么门道。”
我从桌下的小匣子里取出一块镜子,一块白色丝绢。
笑着对木心说。
“施主,这里写着以物求算,这物……”
木心立刻神会,善意的笑了笑,说“我这就去给您买些来”说完迈着小女生的步伐渐渐跑远了。
男人在木心离开后,看向我的眼神突然变得轻蔑。
我笑眯眯的点了点头,轻轻将指腹按在男人左手青紫色的脉搏上。
原本与常人无异的血脉突然显露出一丝红色游光,却又转瞬即逝。
“好了吗? 一会儿该说些什么,你知道了吧?”男人的语气很是不耐烦,作势就要将手臂从桌子上拿开。
我则不急不缓的将他的手腕轻轻拿捏住。
“不急,容老僧再看一看。”
男人见情况不对,想要抽身而退,可明明用尽全力的胳膊却怎么也无法从那两根青葱般纤细的手指间离开。
伸出藏在袖袍下方才捏了些香灰的手,趁他不注意在身上找准位置点了三次。
定身穴指。
出乎我意料的,他的眼里并没有多少惊慌,反而很是沉着的,危险的向我眯了眯眼睛。
“小骗子,趁我还没有生气,你最好收拾包袱滚蛋吧,这一片归爷爷我管已经有了百年,敢坏了我的好事,别怪我不客气。”
出言不逊,该打。
我松开他手臂的右手拿起桌上的梨花木骨扇,在他额头上敲了敲。
“原来你就是那个老不死的臭狐狸,专吸年轻小姑娘精气保持自己的容貌,听传言我还以为有多玉树临风。怎么长得跟个小姑娘似的,莫不是精气吸多了,下面……都可以变换形态了?”
听了这一番戏言后,老狐狸成功被我用激将法刺红了双目。
“你既然听说过我,就应该屁滚尿流的滚开,法师道士我见多了,你算哪门子的流派。”他额头肉眼不可见的红色定身纹因为情绪波动而有些许松动。
“老僧不才,但七岁起便不再尿床了,也不是法师道士。哪门子流派……中国五台山佛系美少女在此。”掏出早已暗暗拿捏在手中的照妖镜,反日光三寸于额头。
“啊啊啊啊啊!”面前的男人突然发出了凄厉而尖锐的叫声,生生将我打的结界震得抖了三抖。
看着眼前慢慢真火压身,跪坐在地的男人,我甩了甩手里的照妖镜。
师傅果然没骗我,这破镜子还真好用。
“哈哈,你真以为……这破镜子就能困住我?”他的面庞因为痛苦而扭曲不堪,双目喷出怒火。
脑子里的一根弦崩了崩,有些不祥的预感。
果然。
下一秒一顿紫光闪烁。
他就显出真身来。
卧槽。
我不禁遮了遮这真的很sao的基佬紫妖光,还有他白到闪瞎眼的真身。
九尾狐。
失算,我忘记了,加上之前几世的生死,他刚好还剩两只尾巴。
也就是说……
“吱吱”
九尾狐似是挑衅一般,尖锐的声音叫了叫,便一摇尾巴溜出了结界。
看着落在地上光泽顺滑的洁白尾巴。
我果断的提起袍子追了出去。
“妖怪别跑!老僧今日一定要收了你赚外快!”
正值正午,烈日当头,路上的行人都因为这清亮的一嗓子驻足观看。
灰房子的另一家住户,也就是算得上在我摊位邻居的张小花便利店门口。
张小花刚将热乎的菜炒出锅,还冒着热气,摆好了碗筷,转身就看到了门口不知道盯着哪里看,啃着冰棍的儿子张小铁。
“臭小子,说了多少次别偷吃冰棍,老娘还没卖出去就被你吃完了。快!去叫你灰房大娘吃饭。”
张小铁看着远处目不转睛。
“妈,灰房先生来不了了,她正捉妖呢。”
真挖着米饭的张小花啐了一口。
“呸,捉个屁,这世上哪有妖,她就是个混饭吃的江湖骗子。”
“妈,貌似这次是真的,你看,灰房先生已经追了好久了。”张小铁真挚的眼神看着远方一黑追着一白狂奔的身影。
张小花走过来眯着眼看了会,撇了撇嘴继续盛饭去了。
“信了你的邪,你好好看他追的是什么?”
“刚听她喊,貌似是只狐狸……”
张小花把儿子拉过来摁在椅子上,一摔筷子。
“赶紧吃吧,那分明就是一只狗崽子,成天神神叨叨的,跑累了就回来了。明天就带你配眼镜,眼睛都瞎成什么样了,指着狗说是妖。”小铁吸了吸鼻子,满肚子怨气的吃着白饭,心里不住吐槽老妈的老花眼。
另一边,我已经拎着袍子追了那只死狐狸跑过十条街了。
就在我以为自己已经从首尔跑到釜山的时候。
那狡猾的老狐狸还回过头看了我一眼,钻进了被一排高层红砖房遮掩的院子里。
我停下来,看着这已经是个死胡同的唯一出口。
扶着膝盖喘一喘。
敢情老娘当年爬五台山上下五个来回也没这么累过。
真是老了。
-——————
九尾狐轻巧的几跃,就出了十里。
但一回头,那个疯女人还穷追不舍。
还真是能跑……
闻到前面的半遮掩的院子里有许多人的气息。
有些熟悉。
便跑了进去。
没几步,见那疯女人还没跟上来。
便幻化了人形,摇身一变穿了一身白色衣袍。
一个掐指,还像模像样的别了一个医生证在胸前。
额头还有着这一路跑来的汗水。
大步喘着气走出去。
就看到七个身着运动装的少年,正站在蓝色的防盗门前有说有笑,貌似在等着什么人。
跑着走过去。
用狐狸最擅长的伪装。
“呼……小兄弟,帮我个忙。”
突然被人抓住袖子的田柾国回过头,看到了一位气喘吁吁的医生。
轻轻瞥了一眼他的医生牌。
“您好,需要帮助吗?”后面的哥哥们也一个个低着头打量着来人。
“我……我是附近精神病院的医生,有一个病人,跑了出来,我来找她,但是她手里拿着一根棍子,非说我是妖精,要……要打我。她有陌生恐惧症,没有见过你,如果可以的话,请帮我阻拦她一下,我……我实在跑不动了。”九尾狐的眼睛里满是真诚。
就在田柾国还在思考的时候。
闵玧其已经大步一跨,拍了拍男人的肩膀。
“包在我们身上,我刚看到这门进去还有个后门,你先溜吧,我们拖住她。”
男人已经布满汗水的脸上感激的笑了笑,和他们摸了摸手以后就侧身进了楼道。
融进光影的阴暗面时,脸上有着得逞的笑。
果然就在他离开不久后。
眼尖的金泰亨就看到了从入口进来的黑色身影。
“哦莫,来了来了,大家准备。”
来人穿着黑色的袍子,还有风雨不动般的黑色压沿帽,手里拿着一根金光闪闪的棒子,气势汹汹的走了进来。
“我来我来,这样……我假装……”闵玧其在众人堆里悄悄话。
田柾国则注意到这个人的衣冠打扮,但一时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
死狐狸,哪里跑。
我将腕子上的九蛇金镯法器幻化成棍子的模样,再把脖子上的盘丝珠拿下来握在手里,做好了十足的准备去奋战一场。
用慧眼一下就看到随着九尾狐特有的色味记号,直直通向那边的楼道里。
提起法器就要冲过去。
没注意到边上正慢吞吞向我走来的人们。
电光火石见。
唰的风声。
是我提步要追上去的声音。
“诶哟喂啊”
……
但这突兀的老爷感叹声又是何方妖孽。
我有些迟钝的回过头去。
就看到了已经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红色身影。
和旁边站着一排眨巴着大眼睛死死盯着我的六个人。
……
什么情况?
“这位小姐,你撞到人了。”一个眉间有着英气,高挺的鼻梁两边是大大的葡萄眼,因为皱着眉毛看起来格外凶?的小哥走了出来。
嗯???!!!?
搞错了吧?
我向来都是遵守规矩靠右行驶的呀?
“是……是吗?”
对面六个人十分笃定的同时点了点头。
余光貌似还看到躺在地上的那个“死尸”也情不自禁的跟着点了点头,又一秒钟恢复挺尸。
大脑顿了顿。
我这是…………遭遇了…………一、二三四五……七人碰瓷团伙了吗?
emmmmmm……
我是不是可以和外国友人求求情。
“那个……我现在有事要办,比较着急……可不可以一会儿再回来找你们。”
我岂有放开到嘴边的大回扣外快不赚之理。
想想当初阴差捏着哪几块金条在我晃啊晃的模样。
咽了咽口水。
我转身就想脚底抹油。
叫田柾国的人在我转身想跑时拉住了我的帽子。
“你等等,先给他赔礼道歉,不然我就不给你赔你那破珠子钱。”
此时我才注意到手里的盘丝珠不知何时掉在了地上,七零八落。
暗自腹诽师傅扣的不得了,堂堂镇寺之宝连个换串珠子线的钱都不舍得。
那个在地上蜷缩着不起来的白豆腐缓缓蠕动了几下,接收到田柾国躺着别动的信号之后,立刻像断了气一样躺在地上,斜着舌头,一动不动。
我 “……”
笑话!想我堂堂佛光寺法宝,千金不换的盘丝珠,岂能是你们这些连鬼都害怕的凡人赔得起的?
还、还赔礼道歉?你以为你长得帅我就怕你。
我看着躺在地上的人十分浮夸的演技,和躲在一旁明显在憋笑憋到肩膀抖动的五个人。
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
于是在众目睽睽下。
我暗暗缩小了手里的法器。
缓缓的掏出兜里的墨镜。
戴上。
再掏出左边兜里的盲人收缩拐杖。
“嗒嗒”拐杖打在地上的声音。
贫僧也是混了多年的老江湖。
对现代人的柔肠三寸也是拿捏得当。
这招“捉瞎”博同情,贫僧不是吹,还真没失过手。
躲在后面的朴智旻一众人,实在憋不住了,爆笑了起来。
我装作什么也没听到的样子,转了个方向就要走出去。
田柾国和躺在地上的闵玧其貌似也被我的奥斯卡演技震撼了,一时没有动静。
一步,两步。
我用法力将每颗盘丝珠做好标记后,痛心的想暂时先这么离去,时机不对,来日再寻这有了灵性的宝物不迟。
三步,四步。
后面的有人用小奶音说话了。
“哦莫,丹尼尔,你买完东西了吗?”朴智旻微微上扬的语调。
前面有塑料袋落地的声音。
接着是弱弱的一句。
“师、师父?”
我的心着实坠了一下。
也就那么一下。
取而代之的是满腔怒火。
“阿弥你个陀佛!你个没良心的狗蛋,丢下为师一个人粗茶淡饭,这么久你跑哪儿去了!”举起盲人棒就是一顿乱抽。
小徒弟委屈着脸皱成一团。
“嘤嘤嘤,师父,徒儿这不是挣钱来养你吗?”
防弹七人面对突然地承转起合有些适应不过来。
良久。
金泰亨愣了愣,最先反应过来“师父?你说这个人是你师父?”
金硕珍的关注点却不在哪里“狗蛋?丹尼尔你叫狗蛋?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早就趴在地上吸收日月精华的白豆腐闵玧其动了动,坐了起来。
“什么?这个人不是神经病吗这??那我白躺了这么久啊。”
神……神经病??
我……艹
一旁的姜丹尼尔汗毛一竖,提前感受到我即将喷薄而出的怒气。
跳过来捂住我马上就要开怼的嘴巴,小脸皱巴巴的。
“师傅师傅,你忍一忍,你跟这位爷diss起来,咱们今天就哪儿也不用去了,在这打个座圆寂吧。”
谁不知道防弹的闵玧其嘴炮功夫如何了得。
他做徒弟也是不止一次见识到自己师傅把庙门口的吊死鬼说的死活要再去跳楼做个肉饼鬼的嘴头功夫。
千万!不能让他们吵起来!
珍爱生命!
远离黑泡。
转念一想最近的日子。
先把师傅拐上保姆车再说。
于是。
就在我坐在黑色的保姆车上吃掉了第五个饭团加一碗自热饭菜加三瓶矿泉水后。
姜丹尼尔看了看刚刚采购便已经空空如也的便利袋,吞了吞口水。
其他七个人也分坐在保姆车上,对着一幕目瞪口呆。
金硕珍戳了戳姜丹尼尔,小声“你师父……一直这么……有胃口吗?”
姜丹尼尔给了他一个眼神自己体会。
“不然你真以为我们寺是说溜就溜的。自从师傅成年以后,寺里的供奉就一年比一年少……”
“咳咳……”吃饱喝足后,我清了清嗓子。
周围立刻恢复安静。
“说吧,你把为师绑架到这车上来,是要做什么呀?”
“……”田柾国打量了一下这个人,葛优躺的姿势,康熙帝的气势,你确定你不是这里的山大王而是被绑来的良家妇女?
姜丹尼尔想了想。
贴了过来。
两手的小指头一对一对。
“师傅……”娇滴滴。
“别撒娇,爷们点”铁面无私脸。
“……师傅,我偷的鬼字符贴完了,但是合同还有半年,这半年不能保护好这七个爷,违约金七百万您看着办。”姜丹尼尔闭着眼睛流利的说出这些话。
我的脑瓜仁蹭蹭作响。
可以,很可以。
小徒弟,皮痒了是吧?敢威胁师傅了?
“违约金七百万……关我什么事。”努力撇清关系。
“您是我监护人”斩钉截铁。
“我……你……”被气到无话可说的我,脸红脖子粗,只剩下手指在彼此间指来指去。
“哼,你以为师傅没常识的吗?监护人怎么了,签合同的人是你又不是我。”
“合同上有你的名字的师傅……就是那个……狗剩。”姜丹尼尔悄咪咪的抬眼皮看了看我。
啪。
一拍脑门。
想起之前这小徒弟有几天突然殷勤的找我来练英文名字的写法。
……
果然,都是套路自己亲师傅的。
“狗蛋儿,你好样的。为师记住了。”忍无可忍,我努力保持微笑。
深呼吸。
吸气。
呼气。
不就是保护这七个碰瓷……团体嘛。
小意思。
不就是和这些还不熟的人相处两年嘛。
好说。
但是谁能告诉我,这个叫田柾国的孩子。
为什么一直盯着老僧的胡子看。
还是目不转睛的。
一动不动的。
“你是个女生吧?”
噗。
一旁正在喝水的金泰亨华丽丽的喷了对面朴智旻一脸。
原来……贵团是这么个相处日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