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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松月

孤独盛开的庭院

书童“江南书局的江先生又出来说书咯!”

街道上的书童这么一喊,一夕街坊邻里,老幼相携,黄口白牙的,熙熙攘攘的充满了整个弄堂。

  

  江先生一捧自己的白胡子,怀里的三弦琴紧了紧,右手震响那响木,左手的杜梨木刷板因常年被主人摩挲,已经有了微微包浆似的工艺亮色。

江先生“忆当年……”

今儿要讲的,又是快被大汉国口口相传说道透烂的故事。

  

  人们却丝毫不觉得乏味,一个个锃亮的眼睛瞧着幕帐里烛火摇曳衬映的影子。

  

  微古的腔调,油滑的唇舌,又能将故事道出几分真色彩?

  

  安瑟国荣枯有时,盛时昌平天下,雨水丰禄,田地十里麦香肆溢,瓜果清甜。

  

  百姓实得明君,江山幸得真主。

  

  因年年上缴的贡品极佳,甚得大汉的当朝皇帝赏识。

  

  国内虽物资丰饶自给自足,却交通闭塞,往来稀流。

  

  大汉的皇帝爱极了安瑟国的甜桔,每每批阅奏折时,总不解嘴瘾,食完一个接一个。

  

  但安瑟国至多顺应着时节,一年里仅上供两次。

  

  这可把皇帝急坏了,这甜桔一朝少食,便心痒难耐,夜不能寐。

  

  于是朝臣便想出了一个对策。

  

  将安瑟国最小的公主接来大汉,对外称质以平息其他诸侯国的怨怼,对内则好生供养,叫她听全洛阳最好的私塾先生授课,饮雪松山顶端的瑞雪雨露沏茶,同大汉最勇猛的将军学习马术防身。

  

  安瑟国国王宠妻无度,尤是这新纳妃子诞下的小女。

  

  这样一来,国王爱惜小女儿,不忍她食尽外乡饕餮却不涉桑梓(桑梓)寸味,又盼她养尊处优,一切用着这天下最好的。

  

  便会不断让人上贡特产入宫了。

  

  皇帝听了拍手叫妙,派人连夜赶着夜路,期间累死了宝马五匹,才将这话传至安瑟国王与后的耳根子边儿去。

  

  故事的主人公—“桔子公主”便这么在雪白的襁褓里,风雨周折,来到了大汉的国都—洛阳。

  

  说起这桔子公主,可是大有来头。

  

  安瑟国信奉天时,每每有子嗣诞生,都要观星台上带着高帽的蒙面占卜师呜呜啦啦的卜算一番。

  

  金木水火土,赤橙青蓝紫,各个星宿全都鼓捣一遍。

  

  于是安瑟国的公主王子们名字大多奇怪得很。

  

  什么金橙,金泉,金峰的,种类齐全得很。

  

  唯有这国王的四子同这新诞生的小公主不同。

  

  四子诞生时,天上的气运呈五彩斑斓金龙玉凤交翔之状,大吉。

  

  是储君之兆。

  

  王大喜,赐名金泰亨。

  

  寓意国运亨通,天下泰平。

  

  小公主诞生时,黑云压城,气运为死胎卦象,毫无光彩,大凶。

  

  应在出生时便扔进马厩,乱马踩死。

  

  王忿,不愿赐之姓名。

  

  其母出身当朝新一派重臣之家,心性平良,为保其命,只能忍痛割爱,将刚离开自己不出半个时辰的婴儿放入襁褓中,送至万里外的大汉皇宫。

  

  为女名曰:矢

  

  矢莫出头,若出,则失。

  

  入夜,王令暗卫,杀尽了那日接生的所有宫女小侍。

  

  “若有人走漏半点关于此女不瑞之言,诛九族。”

  

  既此,桔子公主成了大汉的公主。

  

  同马驹同睡一个草棚,逢雨屋漏,逢风露营的质女。

  

  因寡言少面,市井之言口口相传,有人称她是“哑巴公主”。

  

  有在皇家露营狩猎时见过她的纨绔称她面容皮貌似癞蛤蟆般,疙瘩如麻,不堪入目。

  

  而我们的主人公,桔子公主,就是这样在流言蜚语偕同沙场师傅的顺带“饲养”下长大的。

江先生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先生的杜梨木板碰撞声音异常清冽。

  

  不偏不倚的传入阁楼上那一袭鹅黄明柳衫的翩翩公子耳朵里。

  

  公子以一臂撑首,整个人半倚在面容昳丽的女子怀中。

  

  半敞的衣襟下皓洁的皮肤好的叫女人都心生嫉妒。

  

  半盅酒下肚,轻笑间唇齿的米香气息弥散在纱帘玉帐中。

酒女“松月先生,您又在笑什么?”

酒女“从方才开始,就是心不在焉的模样。”

葱茏的小手方才摁在太阳穴上,想要替那人拂去些许疲惫。

  

  却被人用手中扇柄推开。

闵松月“言之数次罢,莫唤松月。”

那人坐正了身子,忆及了什么有趣的忆什似的,看向轻纱帐幔,被风摇曳的款款风情。

闵松月“唤吾闵先生”

似是在发牢骚,却是万年不变的温润如玉,面上拂笑。

  

  那笑,更像是有了主人。

闵松月“松月这两个字,还是出自她口中,最为动情”

扇面打开,一美人图跃然纸上,臻首娥眉,略带英气的眉同那黑白分明的眼,倒是和一身红装黑带高扎着辫子的爽利相得映彰。

  

  那人略带微怒的回首,许是出于无心的片面,却被画扇人深深篆刻在了识海,描绘过千万遍,又糟蹋了多少洛阳纸贵。

  

  木莲花瓣瓣从容,栩栩如生跃然纸上。

  

  若不细看,怕是真不会看见那落笔有力润物无声的一个小字。

  

  矢。

  

  那年他弱冠(二十一),她金钗(十二岁),加冠之日刚好冲撞了皇室外出狩猎的日子。

  

  上午刚行了列礼,德高望重之辈表了字。

  

  午时便被拉来陪皇室那些朽木脑袋们骑行狩猎。

  

  见惯了风月,泡久了诗书,年少时便是传遍半国的诗书奇才,便愈发见不惯皇室的这些繁文缛节张冠李戴。

  

  便趁皇上开心,御马脱离了主队。

  

  偶入一世外桃源般落英缤纷之地,木莲花开遍山野,粉白朵朵煞是好看。

  

  看的入迷伸手欲撷之。

  

  只感头顶一阵凌厉呼啸而过,生生将乌帽钉射在左旁的树干上,入木三分。

  

  被顺势一带瞬间坠落的发冠,是今早父亲亲手为自己加持的。

  

  顿时乌黑如瀑的发丝倾落在两边。

  

  火冒三丈倒也不至于。

  

  虽说是重要的东西,可到自己这儿,只是觉得头发散了再盘,这荒郊野岭没了明镜,实在是个麻烦事儿。

  

  略带了愠气的眼看向竹箭来处。

  

  却一眼,再看不到四周的落花色彩了。

  

  青的白的,粉的蓝的。

  

  同那一袭红相比,都太俗落。

  

  但却是自己属实从这一眼,便落入了俗世的蛛网。

  

  眼里万般,只余那抹赤色。

  

  不是绿叶红花的红,是碧罗海棠的红。

云矢“莫动我花”

那声音带了怒意,白团子般的面庞,眸子里却有着爽落的英气。

  

他喜欢这干净爽落。

闵松月“不知姑娘芳名?”

云矢“云矢,箭矢的矢。”

真是出奇的利索,连名字都像是个男孩子。

  

  目光灼灼,似是在看着他,又似是在心疼方才险些遭自己毒手的木莲。

闵松月“姑娘幸会,吾是…”

缓缓踱着步子向她靠近。

云矢“我知道你是谁”

因为身高,她有些倔强的抬着头,努了努下巴,是他腰间的挂牌。

云矢“你是精通幽竹弦篁的松月先生。”

面上的笑有些松动了,清脆悦耳的声音似是潺潺流水般将片片拼凑的旧躯壳融化。

  

  风响草动,虫鸣鸟叫。

  

  完全听不到了。

  

  满心满眼,迷糊了感官的,是那两个字。

  

  只经父母之口的字,竟然很愉快,先是从她的口中听到。

  

  不然被唤旧了,定也会叫三分热度的他生厌的。

  

  松月。

  

  山间松,溪上月。

  

  若别有一番天地,是仅仅留存于她唇齿的。

  

  他有些戏耍般的,席地坐在松软的草地上,一下比她矮下去的高度果然让小女孩紧绷的身躯有了些许放松。

  

  撩了撩耳边的发,将和田玉发冠托在手上。

  

  轻柔的,又似是怕吓到这附近生灵一般的柔声说。

闵松月“吾的头发乱了,你来盘。”

谁料小妮子竟然没有犹豫多久,便爽快的接过了发冠,轻巧的步子绕到他身后,卷落起一地花香。

云矢“方才的事是我对不住你,可我没有发梳。”

说罢轻柔的开始用手疏落起来自己的发丝。

  

  原本出于戏耍的一个举动,这下轮到自己被戏耍了。

  

  面颊不知缘何竟然有些发烫。

  

  身子却是板直一动也不敢动。

  

  还真是个不谙世事小孩子啊。

闵松月“你……就用手罢”

风也轻柔,淡淡的香从面前的树吹来。

  

  远处略高些的樟木被吹动,哗沙哗沙的声音像是骤雨。

  

  身后的人轻柔的动作化了他的心扉,面上似是沾染了花蕊粉末般的红。

  

  不禁……有些好奇这个小大人像个孩子一般哭闹的样子了。

  

  头一次盼着……来日方长。

老母亲的泪水老母亲的话:作者原本写了四年的古风,可以放心的入坑。

老母亲的泪水前言—人物简介(包揽四大主人物:金泰亨,闵松月,姜奎,秋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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