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间屋子里,一个心理医生正拿着笔对着我,吴邪正坐我旁边,和她说着些什么。
这医生应该有三十多岁了,长得很漂亮,但笑时却总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忧愁,身上围绕着淡淡的知性气质。
我想起吴邪来时跟我说的话:“我带你去见个心理医生,她很有名气,是我一个朋友介绍的,你有什么事都可以跟她说。”
“……”说什么。
那个医生笑着打量我,给人一种很亲切的感觉,但我却不愿意注视她:“……具体情况我都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大夫。”吴邪犹豫了一下,“我能不能留在这儿,我觉得她有点害怕。”
“这个……恐怕不行。”她为难地说,“你在这我怕她没办法放松。”
“……那好吧,我先出去了,有什么事您叫我。”
“嗯。”
吴邪走了出去,把门仔细地关好了,屋子里静悄悄得,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说说吧。”她笑着说。
“……”
她好像不在乎似的:“说什么都行,你多大了,喜欢什么东西,有什么亲戚朋友,都行。”
“……”
她开始给我讲生活中的趣事,努力想逗我说话,可我却不知道跟她说什么。
“……”她看看我也不说话了。正当她想要放弃了,准备起身喊吴邪时,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开口了。
“我有时候就觉得,我就像这空气。”我涩涩地说,“明明就是存在着的,却看不见也摸不着。”
她明显有点不解:“可我能看见你也能摸见你呀。”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有着跟这个世界的联系,可我就没有,你有亲人,有家人,有朋友,有你认识,和认识你的人。”我的眼神看向窗外,眼神及其冷漠,“再看看那街道上的人们,也大同小异,你们总能找到和这个世界的关系,他们结成了一个紧密的蛛网,只是不包括我,我完全插足不上去……”我再次看向她,觉得自己都快要疯了,“你说说这世界有那么多城市,光国家就有二百多个,为什么就没有我存在的痕迹呢?为什么呀?”
“为什么呀?”
我的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落,像只受伤的野兽一样嘶吼。
“应该有吧,可能你能忘了。”她安慰我。
“没有,绝对没有。”我擦擦眼泪努力恢复正常。
她皱起眉:“为什么这么肯定?”
“……直觉。”我知道自己说漏嘴了,只好掩饰道。
“可是你身边的人都很关心你啊。”
“……他对我不好,做的事都是为了自己的良心。”我冷笑道。
“你为什么要这么想呢?”
“难道我有不这么想的理由吗?”我很冷漠,连心里面那个喊着“不是”的声音都被我杀死了。
“可是刚才他还在关心你啊,怕你害怕要留下呢。”她指了指门。
“……”
“是吧。”
“他对我好,但并不相信我。”我幽幽地说,“我之前带着一腔热血地找到他,为了他连命都不要了,可是我得到了什么!”
我深呼了一口气:“除了试探就是怀疑!”
我似乎泄了劲儿躺回沙发上:“他的心里除了他的兄弟,就是他三叔,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那可能就是一种自卫……”
“你别说话!”
“……”
“我才不在乎呢!谁管他呀!我又不是离了他就活不了!”我瞪着她说道。
“……那你反应这么大干嘛?”她深深地看着我。
“……”
“那其他人呢?”
“他们不管我。”
“可是我听吴邪说……”
“你能不能闭嘴!”我直接就站起来了。
“……好吧,”她笑了,“大体的情况我都了解了,这样吧,你去做个测试,把吴邪叫进来吧。”
“哦。”我起身走出门,看见了靠在一边抽烟的吴邪。
我拽了他一下,指了指门:“喊你呢。”
“哦。”他慌乱地掐灭了烟头,我拿着医生给我的纸四处找着测试间,刚走没两步就被他拉住了,“你去哪儿?”
我扬了扬纸:“做测试。”
“哦。”他有点安心又有点失落似的,“你先去吧,一会儿我去找你。”
“嗯。”
我七拐八拐地来到测试间,一进门就看见一个小护士趴在桌子上睡觉,我:“……”
我咳了一声,把单子递给她,她才睡眼惺忪地起来,拿着单子摆弄了一下电脑,然后走出去了。
“……”
我搬开凳子坐下,开始答题。
……题量足足有几百道,我答得肺都快出来了。
等我好不容易答完了,吴邪还没来找我,我只好回去那间屋子。
等我进去的时候,发现里面的气氛不太对,吴邪的表情怪怪的,(当然我不愿承认那是伤心),我看了看他们俩:“我做完了。”
“那你坐着等会儿吧,他们一会儿就把结果送来。”她笑着跟我说。
我应了声坐了下来,觉得有点尴尬。
果然不一会儿就有人来了,医生接过看完就叹了口气:“以她这个年纪,算是病的挺重的了。”
“……”
吴邪比我还紧张:“怎么了?”
她抬眼看了看我:“你先出去,我跟他有话说。”
“哦。”我忐忑不安地看了看吴邪,然后走了出去。
现在轮到我如坐针毡了,我在走廊里走来走去,想着他们俩能说什么。
不会告我状吧?我心里突突的。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吴邪才走了出来,我围了上去:“你们说什么了。”
“没什么。”他朝我笑了一下,“走吧。”
“哦。”
【创伤性应激障碍,用失忆逃避过去,对一切充满敌意,缺乏安全感,善良敏感,易走极端,有自毁倾向】
走出大楼下的阴影,阳光照射下来。
吴邪笑了笑:“你不是要买东西么,我陪你去。”
我看了看他:“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