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漾妹又来看篮球赛啊.”刚刚打完篮球的两个男生接过我手中的矿泉水.顺手朝赖冠霖扔了一瓶.赖冠霖微微侧身.躲过那瓶矿泉水.朝我走来.
“喂.老赖.你见色忘友.”男生一记白眼.自讨没趣地捡起那瓶水.
赖冠霖“我只要小漾的.”
赖冠霖嫌弃地甩掉男生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
赖冠霖“拿开你的猪蹄.”
他朝我走来.阳光勾勒出他的脸庞.
这是我喜欢的男孩啊.现在终于栽到了我手里.
大概是第一次见你的时候.阳光正好洒在你的白衬衫上.我想世界上所有美好的词汇形容你都不足为过.配上学校第一次那么美的蓝花楹.指缝间流淌着时光.似你非梦.
“奶罐.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我仰头问他.递上手中的水和毛巾.
他猛灌几口水.险些呛着.我赶忙上前拍拍他的背.低头问他好些没.谁知他坏笑着我把我搂进怀中.
赖冠霖“小漾又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呢.”
我把半个脸挡在衣领后.避开他炽热的目光.低声又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我啊.报道第一天.见你的时候.”
“然后是集训的时候.我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只是喜欢你的名字.”
“后来发现老是克制不住地去看你.去想你.我才知道.那不是好奇.”
“是喜欢.”
“喜欢到你不在.我会独自哀伤.喜欢到为了你努力.并肩优秀.喜欢到.别人提起你的名字.会不自在.”
“我原来老是想.我的男孩怎么这么优秀.我要花多大的力气才能靠近他呢.”
他打断我的话.
赖冠霖“你不用伸手够.我会弯腰.”
他从背后搂住我的腰.俯身在耳边道.
赖冠霖“小漾知道一见钟情吗.”
赖冠霖“我对你就是.”
这样一句话.我记了一辈子.
和那个夏天.一起.记了一个辈子.
那个星河长明的夏天.我的星星却陨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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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骗人.你从来没有偷看我.”
赖冠霖“偷看当然不会让人发现.”
赖冠霖“只有你这个傻瓜才会.”
“我就是傻瓜才会喜欢你.”
“赖冠霖你个大猪头.”
我假意去打他.却被他攥住手.
赖冠霖“请继续傻下去好了.温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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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二下.赖冠霖因竞赛获金牌提前被大学录取.他走的那一天.我举着他的录取通知书站在机场哭了好久.
此时.赖冠霖正望向逐渐远离的地表.回忆起两年的高中时光.回忆起两年的拼了命的时光.回忆的尽头.永远都是那个让他魂牵梦萦的女孩.
他还记得每周的晨会.女孩站得格外笔直的模样和第一次撞到他前面同学的慌张.
他还记得每次集训.自己总会情不自禁地目光飘向她在的方向.和每次与她擦肩而过的失神.
那个叫温漾的女孩.或许永远不会再知道了.
曾经有个叫赖冠霖的男孩.不去看她是因为喜欢.努力优秀也是因为喜欢.和提到爱情就怂的温漾一样.他也是个不善于表达.害怕失去的人.
“小漾.你还记得每次晨会吗.”
“我低着头不去看你.”
“是怕撞上你的视线.”
他攥紧手中的诊断书.问自己对温漾究竟是怎样一种情感.无论多少次自我劝说都不管用.不争气地留下眼泪.
赖冠霖“还是那么喜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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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的人生里那个男孩再也没有出现过.
一通通的电话.一封封的信件.
赖冠霖.沐霖而来.
也如同早晨的甘霖蒸发殆尽.
多年以后.报社爆出一条猛料.大意就是某大学教授压榨学生.将数十名研究生逼到自杀.另有一位早期凭竞赛金牌提前招录的学生则因超负荷工作脑溢血猝死.
那个学生.正是赖冠霖.
我没有想到.再次看见他的笑容.竟是报纸上.他的黑白遗照.被簇拥在挽联中.
我想起那年夏天.他登机前的最后几句话.
赖冠霖“温同学.我们好聚好散.”
赖冠霖“我不喜欢你了.”
事情发生地这般突然.我甚至都来不及追问.他就快步走向了登机口.从始至终没再回头看我.如此潇洒.
我独自迷失在人流中.
现在的我明白了.所以他早就知道会发生的这一切吗.可到底为什么要不告而别.拿一句伪装的不喜欢搪塞我.
我在法庭上逼问那个众目睽睽下试图挽回的教授.那副恶心谄媚的嘴脸.
“他来之前就有神经紊乱的前科.他不过是没撑过研究压力.早死了几年而已.”
我的防线彻底被击溃.我不顾法官阻拦冲上前.掐住他的喉咙.“为什么啊.你究竟凭什么这么淡然.不过就是死得不是你吗.”
他的手被手铐锁住.无法反抗.被我掐的面色苍白.吐不出一个字.
法官派人把我拉回原告席.我无力地跌坐在地上.视线早已被泪水模糊.“我求求你.把赖冠霖还给我好不好.”
原告席上除了我还有其他几个学生的父母.唯独没有赖冠霖的父母.或许是事情过去太久.他们比我平静许多.
据我得知.赖冠霖的父母在他死后不久也跳江死了.没有人再为他辩驳.所谓的媒体.也不过是在为这个扭曲的世界讨回公道.
真正站在赖冠霖身旁的.只有我一个人了.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赖冠霖终于肯在消失这么多年后出现.
他站在我的身后.俯下身握住我攥着笔的手.
赖冠霖“你怎么这么傻.我教你做吧.”
时间重溯到高二的期中考.也是选科的关键.和各大高校提前录取的机会.
赖冠霖周末一直抽时间陪我补习.因为我告诉他我想要和他并肩优秀.
“赖冠霖.我就是这么傻才会喜欢你.”
他的手顿住.看向我.深色眼眸里尽是我看不懂的低气压.
赖冠霖“请你继续傻下去好了.温同学.”
“我不会再傻下去了.傻到都不知道你死了.”
“我优秀有个屁用.没人和我并肩.”
赖冠霖“没必要再争了.”
赖冠霖“不如找个人嫁了.让我好安心.”
他在草稿纸上写着我看不懂的符号.最后落笔.“你沐霖而来.卷走我所有欢喜.”
赖冠霖“你就当我从未来过吧.”
我伸手挽回.可抓不住他.
官司在舆论压力下很快告终.教授被判终身监禁.其名号及个人财产全部收回.
这个世界很快被新的喧嚣覆盖.
我随年华老去.没有再见过一个如他般令我执着的人.也没有再去过高中的校园和蓝花楹.
我每年会去一次他的坟墓.摆一束鲜花在坟头.今年也是.我拂去坟上的灰.坐在一旁.静静睡去.
仿佛置身于坠满繁星的夜空下.遥远地回头.他温柔地像一个被夜风灌满的梦.
梦里赖冠霖牵着我的手.把我带回高中校园的蓝花楹旁.临走之际.我拽住他的袖子.
“赖冠霖.我很想你.带我走吧.”
赖冠霖“……好.”
似乎是从遥远的岁月那头传来的声音.隔着一堆黄土和一座石碑.隔着阴阳的人世.
是一个不愿醒来的梦.
翌日的甘露从坟前的花瓣上惊落.年轻的志愿者惊呼道.“她死了.”是一个初涉人世的青年.旁边一个前来上坟的老人拉住他.“嘘.不要惊扰她.”
沐霖而来.原应世爱.
/沐霖.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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