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泰亨】赎罪.C.3.

我被刺鼻的医药味熏醒.腹部仍隐隐作痛.我用指尖吃力地抓着白色床单起身.环顾四周并无他人.下意识想去寻找金泰亨的存在.

果然在金泰亨身后跟久了.喜欢已经成了不由自主的事.不习惯没有他在身旁.

我缓慢地挪动身躯.拔掉插在手上的针管.用手支撑着床打算站起来去找金泰亨.谁知腰间的无力感让我重重跌落到地上.

“孩子.你醒了.”一个陌生妇女听到动静.急匆匆推门而入.她看到我的狼狈模样.忙上来搀扶.“快躺回去.”

我甩开她的手.质问道.“金泰亨在哪.”

“你是说你们片区的神父吗.”她低头思索片刻.望向我.艰难地开口.“你现在在另一个城市.他把你送过来的.”

_世界崩塌.

比腰间疼痛更深沉的无力感.

“为什么.”我抓住她的袖子.不甘地噙着泪问道.我一遍遍地重复着这句话.她只是静静坐着.任凭我不停地拍打.然后猛然将我搂入怀中.

“孩子.你在那也不快乐.不是吗.”她感到我身体的僵硬.又说道.“神父也是希望你更快乐.”

“我是你的看护人.也是一名老师.神父想让你重新学习.变成更优秀的人.”她补充道.

……

“他还说.你是个好女孩.”

学习业务样样精通.会说好听哄人的话.非要笑容相待每一个人.难道这就是好女孩吗.可不是每个人都值得我去接受.去尊敬.

很多人总是戴着有色眼镜去看别人.他们的偏见.犹如大山.你永远无法翻越.

我挣扎着的手突然停住.“他还说了什么.”

良久的沉默.她没有给我答复.

_其实.他还说.他要向天主忏悔.

_因为.他爱上了你.

还有的.他让我什么也别说.

最后一根稻草也坠入了无边的黑暗.我伸手.却毫无寄托.

“我跟你走.”我的眼神空洞地望向窗外.风景还是树叶交错.可这里的街道无不透露着陌生.和孤独.也没有教堂的钟声和祷告声.

我其实很喜欢这里.人们不会愚昧地去歌颂某种宗教.将他们自以为是的庸俗捧上遥遥神坛.

就像我不信宗教.但我不是没有信仰.

_我的信仰.名字叫做金泰亨.

_这是我一生引以为豪的事.

只是.现在.我该踏上寻找真正的自己的归途了.再见.金泰亨.再见.那座初恋的城.

_别.

后来.我才知道.很多人总归还是错过.

不是爱得不够深.是愚昧将思想禁锢成了金丝编成的豪华囚笼.

我一直是这么以为的.但似乎还是自作聪明地搅乱了全局.当时冲动的我没有想过.金泰亨为我杀了人.怎么可能全身而退.

再次想起所有变故.已是三年后.

三年后的我.成为了一名金牌律师.

我辞别那位妇女.回到了原来的城市.站在故土上.感觉很奇妙.这里有我爱过的人.有我生活的痕迹.

但轰然倒塌的旧楼房和新建起的城区.每一盏灯红酒绿.无不在昭示它的沧海桑田.和过往的不复存在.

我四处打探着金泰亨的消息.片区的神父据说早在三年前就被辞退了.

“你说金泰亨啊.他还在监狱里服刑呢.”旧城区的居民指着新城区的方向.“三年前.他杀了人.据说是为了一个女人.然后不知惹了什么人.被判无期徒刑.”

他打量了我几眼.“这位小姐看着有点面熟啊.”

我懒得客套.“我就是三年前的那个女人.林毓.”冷眼瞟了他一眼.顺手拦辆的士.朝监狱开去.

监狱长看着我.“您找哪位.”

“金泰亨.”我现在只想快点找他.让他把当年的前因后果交代清楚.

“您是.”他看着我一身名牌.狗腿地问道.真是肮脏的嘴脸.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我来的目的很简单.”我掏出自己的律师名片.“三年前.金泰亨的罪状.我要翻案.”

“这边.”他把我引向监狱的尽头.关押着无期徒刑罪犯的地方.

人群中最靓眼的存在.他在那群邋遢的罪犯如此格格不入.一个人孤立地坐在角落里.监狱窗外的日光倾落在他的身上.伤痕累累的身上.

听闻监狱门被推开的声音.他缓缓抬头看向门口.视线一下聚焦在女孩的身影上.

金泰亨“你.怎么来了……”

“你最好解释清楚.金泰亨.”我缓缓半跪在他的面前.强行拽过他.强迫他与我对视.“为什么.告诉我啊.”

“为什么隐瞒所有的事.为什么要替那群人掩饰罪名.为什么要撒谎.为什么不告诉我.”我一口气将三年积压的情绪发泄出来.最后归为几个艰难的音节.略带沙哑的哭腔.“为什么.不肯爱我.”

金泰亨“我说过.我会替你扛下全部.”

金泰亨“林毓.这都是我罪有应得.”

金泰亨“与你无关.”

“金泰亨.你还是不肯承认吗.”

“你为什么杀人.为什么被辞退.”

“你可以撒谎.但是你骗不过你自己.”

“也骗不过我.……你爱我.”

我俯身靠近他.猛贴上他干燥的嘴唇.

那群罪犯许久未见的新奇.起哄般嚷叫起来.

“我会为你翻案.”

_

一个月后.三年前的神父杀人案成功翻盘.死者的真正死因是心脏病猝死.金泰亨自主防卫被判无罪.于翌日无罪释放.处理人：林毓.

我威胁他.“你一个罪犯除了我没人要.”

他望着我.眼眶微红.扶着江畔的栏杆.眺望着无垠.滚滚东流的江水.风吹起他额前的刘海.

金泰亨“好.”

_算是赎罪吧.赔偿我欺骗你的时日.

三个月后.我带金泰亨离开了这座城市.死缠烂打地和他结婚.成了当时门户皆知的风流韵事.无论他们评价如何.我和金泰亨幸福就足够.

唯一惋惜悲叹的是.人们看世界往往是用眼睛.但是眼睛往往会骗人.

他总算是撕毁了圣经.我们终于打破了人们的偏见.可是.世界上还有多少人受着欺压.

我们不尽所知.只有为他们祈祷.

/赎罪.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