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伯贤（3）

朔阳关的战事越发频繁了。当今天子安于享乐,致使国弱民哀,驻守在朔阳关的兵力甚至不及敌对的渠国五分之一,若非一干将士拼力死撑,只怕这边陲早已沦陷,血流成河。

号角鼓声穿风越林,惊碎枕上梦境,边伯贤常常梦到你在马上厮杀,鲜血染衣,如初见那般。手中铜镜经过反复打磨,已然光洁明亮,他看着院中摇曳的桑木,头一次尝到岁月的孤寂漫长。好在次年桑葚成熟时,他挂念的姑娘终于守诺归来清风习习,裙裳拂过葱茏草木,温柔而多情。

你牵马驻足,边伯贤仍旧在院中铸镜,你没有惊扰,静静地看着,阳光从枝叶间漏下,洒在眉眼上,明晃晃一片。此番,边伯贤像是有所感应,蓦地抬起头。“你回来了?”他抛下手中物件,快步过去,面上是掩饰不住的欣喜。你含笑点头。边伯贤看到你额上沁出的细汗,一把牵住你的手,拉着你入屋,捧了一个瓷罐出来。瓷罐中,搁着满满一罐熟透的桑葚。“今天早上刚采的,用山上的泉水冰过,还很清凉。”夕瑶抬眼:“你怎么知道,我今天会来?"边伯贤笑了笑,没言语。他并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来,只是从桑葚成熟开始,他就每天采一罐早早等着。夕瑶很快就猜到,神情有些怔忡。外间突然传来奇怪响动,边伯贤起身,想出去看看,被你按住。马不习惯陌生地方,在闹脾气,不用理会。

稍时,趁边伯贤去厨房做饭,你出了院子。丛生的草木半掩住身影,温和笑意在利那间敛去,取而代之的是冷冽肃杀之气出来吧两名士兵单膝跪地。“杨将军派你们来的?士兵沉默低头。“我什么时候轮得到他来派人跟踪了?”唇角勾起一抹讥笑,“再有下次,你们就不用活着回去了。转身,裙快扶风,两名士兵对视一眼,慌张离去。这一回,你只在边伯贤这里呆了两日。临行前,你抚过他新铸的铜镜,抬眼看他“我都来了两次了,你是不是也应该送面镜子给我?“边伯贤有些伤怀,“这面做得不好,我再单独帮你做一面。你笑了,眸子里难得闪烁着少女般的明媚娇俏:“那就这么说定了,我的镜子,要与旁人的都不一样。“你走后,边伯贤开始为你铸镜,可直至秋天,也没能采集齐满意的材料,他只好出山,往朔阳关方向走。

行至朔阳关,恰好碰见两军交战。号角冲天,厮杀声灌耳,他想到你可能就在其中,按捺不住爬上了面前的陡坡。秋阳正盛,战场一片混乱,他灵机一动,从行囊里取了一面水镜出来,刺目的阳光穿过水镜聚成一束光四处游移,扰乱视线,甚至将人灼伤。正领兵杀敌的主将杨毅怀看见高处突然冒出的古怪少年,愣了愣,趁机挑下敌方一名小将,下令军士们往前冲。敌军很快察觉到不对,命弓箭手对准了边伯贤,长箭破空,擦过臂膀,边伯贤往后仰倒,从陡坡上滚落,却仍不忘接住水镜紧紧护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