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相对而坐,眼神交锋,却无一言半语。
又是一阵沉默。
终于,陆离开了口:“不说点什么?”
池震笑了,说:“这通缉令可把我害惨了啊!”
陆离说:“既然知道有通缉令,还冒险出来。”
池震说:“怕什么,这不是有你陆副局长护着嘛!”
陆离看着他许久,才说:“通缉令我明天撤。”
池震哈哈一声,说道:“谢了,兄弟。”
陆离说:“对不起,一年来我一直在搜寻董令其犯罪的证据,但人已经死了,他做的坏事也都很绝,有用的材料无几,一直不能翻案。所以,通缉令我一直没……”
池震站了起来,走近他,双手一揽就抱住了陆离瘦弱的身子,他拍了拍陆离的背,“没事,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接着他又说道:“我,池震,回来了。”
我,池震,回来了。
陆离的下巴靠在池震的肩膀上,这几个字狠狠地敲在他的心上,像被人用一根极细的针轻轻地扎了一下心口。他的眼圈很红,是因为平时失眠所致,从看到池震开始他就一直压抑自己的情绪,现在他再也忍不住了,泪水漫上了眼眶,眼睛越发地猩红。
他伸手回抱住了池震。
他想起一年前,池震在董令其死的那个地方,也是这样抱着他。那时候,陆离双手、身上都是血,池震紧紧地抱着他,安慰着他,而陆离始终重复着一句话:“法律和正义会站在我们这一边的。”
那时的拥抱后是一年多的离别,而现在,在相似的拥抱中,池震回来了。
一年前,拥抱过后,陆离失神地问池震:“你去哪?”
现在,陆离又问:“你去了哪?”
池震又拍了拍陆离的背,就放开了他,他说:“你还记得茶园碎尸案吗?”
似乎答得牛头不对马嘴,但陆离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烂尾楼,池震一直蜗居在烂尾楼里。
陆离失神地点了点头,看着眼前这个人。
他想:池震,曾经这么不可一世,傲娇又自大的人,就这么在烂尾楼了里东躲西藏了一年。
住在烂尾楼里的人注定被这座城市的人遗忘,他们像鼠蚁一般渺小,见不得光,苟且地活着,苟且地偷食着这个城市留给他们的余渣。
但是还好,这个人回来了,陆离还有机会去弥补池震过去受过的苦。
池震看着陆离失神了许久,他轻轻拍了一下陆离的头,“哎呀!想什么呢?!过去的一年里我都不在桦城。”
陆离盯着他的眼睛。
谁知道,前后哪个是谎言呢?
池震又说:“别想了,我可刚回来,没地方住。陆副局长,你说怎么办呢?”池震朝他眨了眨眼。
陆离吸了吸鼻子,没说话。
池震说:“哎呀!就让我住下这么简单的话都不会说!”
陆离说:“好,你今晚住下。”
虽说陆离升了副局长,但是他清白不贪,工资也不高,房子一直是这么不大不小,没有多余的房间给池震,只能两人挤一间了。
陆离:“你打地铺。”
池震:“我这一天累死了,你就让我睡地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