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琳瑜整理好节目单之后,表演负责任人过来说,表演的人出了些问题需要帮忙。叶琳瑜火急火燎地赶过去,表演是这次的嘘头,又是老人最喜欢听的粤剧,所以不能出一点差错。
果子陪聊得耳朵都有些发疼了,这个婆婆拉着她居然问她结婚了没有,要给她介绍孙子认识呢。而且都是问户头家里,跟查岗似的。果子找了个借口就溜走了,实在待不下去了。转头就看见琳瑜师姐眉头紧锁,应该是出问题了吧。
“师姐,发生什么事情了?”果子看她一脸着急。
叶琳瑜还在想解决办法,随口问她,“这边的出了点问题,你知不知道谁会拉二胡。”
又心急得想跑出去找人帮忙,“哎,这年头,还有哪个大学生学二胡,真是麻烦。”
果子敛下心神,“我会。”
叶琳瑜不敢相信转过头,“你会?”很怀疑的样子,让果子更加大声回答。
“我会。”
叶琳瑜点点头,“那行,你和这边的伴奏说一下,我把那个节目排到最后帮你争取时间,你和这边的人磨合一下。”
果子深呼吸走了过去,这边伴奏的人大都是一些老人,对于这个小姑娘会拉二胡也是新奇。一个弹扬琴的优雅妇人看着她微笑,“小姑娘,你会拉二胡?”
果子点点头,拿起二胡开始试音,拉了几下,周围的老人都明白她是会的。都说真正懂行的人只要看一个人开始的动作就能知道一个人的水平。
他们要拉的是最经典的曲目帝女花,果子小时候爷爷常常会对着奶奶拉,那时候她觉得除了爸妈的爱情,就数爷爷奶奶的情谊最动人了。
爷爷是村里乐团的,拉二胡是最拿手的,他在台上表演的时候就对奶奶一见钟情,让父母回去提亲,就娶到了奶奶。果子也是偶然听爷爷提起才知道,她觉得老一辈的感情真的很单纯,可以只听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都说女孩子最美好的年纪是二十岁,可是二十岁也是一个男孩最没钱的年纪,最痛苦的爱情是在最没能力的时候遇见那个想要照顾一生的人。那种无力感是我们这辈子都无法挽救的遗憾,所以说刚刚好遇见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那时候阳光真好,你也很好。
爷爷去世之后,果子很少拉二胡了,她怕奶奶会伤心。可是,当她摸上去的时候,还是止不住的思念爷爷,小时候,爸妈都不放心她,所以爷爷会接她放学,还会给她买小零食。他们还约定谁也不告诉,爷爷会帮她背小书包,帮她煮萝卜糕。每到周末,她会缠着爷爷教她乐器,其他小朋友都会钢琴小提琴,她就只会二胡扬琴。
她还问爷爷能不能教她弹钢琴,爷爷笑着说他只会弹扬琴拉二胡,因为奶奶喜欢听。
果子太久没拉了,错了好几个音,旁边的老爷爷安慰她,“已经很好了,小姑娘。”
果子看着他,好像回到当年爷爷看着她拉二胡骄傲的样子,泪水绪满了双眼,心里一阵刺痛。
这个世界上,谁不曾遇见生离死别,我们从惊慌失措到麻木坦然,血浓于水的人变成一抔黄土。所以,果子格外珍惜和家人相处的日子,世界上好像除了生死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也只有经历过的人才会懂得,因为懂得所以珍惜。因为失去过才明白拥有的可贵,人都是这样。
节目一个一个的结束,就连抽奖环节都过了,压轴的粤剧才缓缓拉下帷幕。
“落花满天弊月光…怕驸马惜鸾凤配,不甘殉爱伴我临泉壤。”悠长的女声,悦耳的唱腔,随水袖舞动而出。
男声应声而运,“寸心盼望能同合合葬…地府阴司里再觅那平阳门巷。”齐齐一转身对望。
果子好像看到昔日爷爷在台上享受着边拉二胡,边配合着演员的唱腔,那时候的爷爷意气风发,那时候的奶奶总是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果子还小的时候总喜欢混进去后台坐在爷爷旁边,就静静地听着配乐团演奏。
那时候应该是好时光了吧,没想到能在这里拉二胡,果子分神拉错了个音,扬琴的老奶奶看了一眼没说什么,果子集中精力不敢再分神了。
台下是陆禾惊呼,“呀,是小果子在拉二胡哎,哥,你快看。”陆禾翘起二郎腿赞叹,“没想到小果子这么厉害,拉二胡。”
梁君钰一瞬的诧异,也是赞叹,她真特别。别的女生都是钢琴小提琴古筝琵琶,再不济也是口风琴,没多少女生会去学二胡的。
“合欢与君醉梦乡”
“碰杯共到夜台上”
“百花冠替代殓装”
“驸马珈坟墓收藏”
“相拥抱”
“相偎傍”
“双枝有树透露帝女香”
“帝女花”
“长伴有心郎”
“夫妻死去树也同模样”一句合唱落下帷幕,夫妻二人双双饮下毒酒自杀殉国,有情人生同寝死同穴。
扬琴老奶奶看果子泪流满面发愣的样子,一脸心疼,“小姑娘,你没事吧,已经结束了,你拉得很好。”
果子惊醒,冰冷的泪水滴落在二胡上发声清脆的响声,“额,没有没有,我还拉错一个音呢。”
奶奶递给她一张纸巾,“你是个好孩子。”说着抱了她一下。
果子感受这个温暖的拥抱,想起了会很久都回去看奶奶了,不由得回抱一下老奶奶,“谢谢你,奶奶。”
“哎,小果子,原来你会拉二胡啊,好酷啊,改天我跟你学学呀。”陆禾走上舞台,笑着拉果子。
跟上的梁君钰不着痕迹地挡着陆禾,冷着脸瞪了陆禾一眼。
陆禾打了个寒颤:又哪里惹这位兄台了。
果子强扯嘴角微笑,“很简单的,陆禾师兄你一定很快学会。”
梁君钰拉着她走下台,台下收拾的工作人员都一脸惊讶,小声议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