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32,威慑纪元】
“哎.....”百里漈看着报名单上的几个名字,悠悠地叹了口气:“同是报考少年班,我怎么就那么少呢?而且,街上选的人一般可都是普通人呀?我看那个杨老头子就是想打发走我们,不再向他问问题烦他。”
慕紫岚看了看怅然若失的百里漈,叹了口气:“不要那么夸张,虽然你以前准备报考艺术系。”
“我们竟如此相像。”百里漈看着慕紫岚与她活脱活像的面貌,由衷地赞叹道。
“但是性格不一样。”慕紫岚回答了一句,又继续忙于工作之中。
百里漈瞟了一眼经过的薛洋,再次不报任何希望地问道:“报考吗?可以直接参与联邦选拔考核。”
薛洋回头,漫不经心地看了她一眼:“哦,是吗?”
“嗯,当然是的。国家急需人才,如果你有这个志向的话,倒是可以....”百里漈回想着诵读了几百遍的台词【但仍然没有烂熟于心。】
哎呀,怎么就会有一种公元人拉人传销入伙的感觉呢?(滑稽)(茶杯)
“可以。”薛洋觉得反正自己也没有什么地方可去,这个时代又是那么地奇异,不同于他的那个世界。这个世界的有些东西,都需要他去慢慢地探索和了解。
【坍缩号战舰————永恒的探索PE——郯文明标志】
不过,既然能到这个世界走一遭,也未尝不是一件幸运的事情。
至于孰是孰非,孰福孰祸,可真要让后人去评说了。
虽然他已经对这个世界失望,也不会对三体世界有着好感;执着于从报复他人而获得快感,但他还是对人世尚存一丝贪恋。
没有常慈安,没有晓星尘,也许他还能过得更轻松一些吧。
他是一个坚定的逃亡主义者,从一开始就是。不过首先,他必须有资本,至少是有个飞舰来实行逃亡计划。
“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百里漈,离异之前随父姓,叫林媚。你可以叫我媚媚,或者漈。”百里漈向薛洋友好地伸出了手,笑了笑,“怎么称呼?你的年龄是?我刚刚十六岁。”
“我?十三岁,薛洋。”薛洋简单地回答了一句。
百里漈不禁十分钦慕:“十三岁,这么高!可你怎么就这么高了呢!”
薛洋不想再跟她废话下去,毕竟他也没有这个习惯:“培训什么时候开始?”
“三天之后/我请你喝奶茶吗??”百里漈看着风尘仆仆的薛洋,善意地提醒道,“你的衣服——”
“我习惯了。”
习惯?百里漈不禁有些诧异:他是从哪个恐怖的家庭逃出来的?
但是百里漈没有再去深究,因为她可不是警察。
“来两杯椰果奶茶,三分加冰,两勺糖,椰果要多,不要珍珠,要甜,大杯谢谢。”按照惯例,百里漈一边掰着手指,一边详细说明,“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口味的。尝尝这种吧?”
“这我很难办到。”何无隅笑着说,搅拌着奶茶。
“好了没有?”百里漈急急地催促道。
“别急。”何无隅看着百里漈身后的人,半开玩笑道,“哎,林妹妹,谈恋爱了?”
百里漈大吃一惊,差点要被自己的口水给呛死:“明明早恋还说人家,而且我也可是坚持不脱单的!喜欢自己一个多好,看,没有情敌,还省心省力不用整天去那个犄角旮旯约会啊什么的。”
“你不懂浪漫。”何无隅有些好笑地说,“话说你和慕紫岚真是十分相像啊。就是人家气质妩媚而高贵,不像你这么接地气。”
“不行啊?至于为什么嘛,同父异母呗,她的母亲强势有钱,随母姓。”百里漈一脸羡慕,“说真的,不羡慕都是扯淡。慕姐姐从小到大,什么都比我好,那时军训皮肤也不会黑。”
薛洋无心倾听他们之间的闲聊,接过奶茶便走。
吸了一口奶茶,甜而不腻,还有些许冰凉。薛洋一下子就迷恋上了这个味道。
“看样子你是离开父母独自一人旅行了对吗?有地方住吗?有生活费用吗?要知道我们这期啊,书面的这些作业有些是要自己打印寻找的,也不提供住宿啊什么。”百里漈不知什么时候又跟了过来。
“问这些干什么?你有?”薛洋眯了眯眼睛,褐红色的瞳仁仿佛又更红了一分,有些迷离和诡秘的色
调。
“我当然有了,毕竟我本来是想考取艺术系的,没有钱根本不行。现在的话,一个人绰绰
有余,两个人就勉强了。自初一以后,我就分开住了一一—怎么,离家出走的?我劝你还是去公安机
关登记吧,你这样可一点都不好玩。”百里漈抿了一口奶茶,说。
“有什么用?”薛洋不相信会有这样的治安机构。如果真的有,为什么要帮他?他能带给他
们什么?只有无尽的烦恼与痛苦罢了。
“那我恐怕不能帮到你了。”百里涤直接
地说,“我养你有什么用?我又不是你的合法监护人。不过嘛,如果你在大街上一站,说不定还真有人来无条件资助你,我同学就是一个例子。我可天天听,至少是之前的小学同学说如果谁谁出现在这个次元中了,她们便要如何如何。”
“那又怎么样,关我什么事?”薛洋不以为然地说。
“那你既然没有基本的生活费用,难道不肯去找你的家人吗?”不知怎么,一想到一个年仅十三岁的少年会露宿街头,食不果腹,百里漈就感到一阵一阵的难受。
“我有家人吗?”薛洋不屑地向前走去,“我早习惯了。”
百里漈莫名有些难过,有一种同病相怜(?)想要资助他的冲动,但她实在没有这个经济能力啊。
别想了。她不是这位少年的监护人,也不是雷锋和福利机构,没有这个义务去做。
当薛洋和百里漈第二次相遇时,是在少年创新班观星台上的时候。
“天阶夜色凉如水,坐看牵牛织女星。”
很少有这个时候,百里漈会有如此放松的时候。
那是一个二年级的下午,那时正在上体育课,别人都在草地上欢乐地踢足球,只有她在树荫的一个角落里,低头观望着一棵没有被阴影遮住的四叶草,阳光轻松地斜照在草叶上,晕染开一圈又一圈都光斑。
现在,她都在为了自己的梦想与事业四处考学,为了这个心愿而奋斗,每一天都过得是如此疲惫。
但即使现在,她是否会有片刻的放松呢?不,当然不会。
不知道薛洋什么时候也在她的旁边里坐着,不用任何望远镜,就单单以肉眼去观测。
百里漈莫名有一丝感激,想说些什么以打破孤独的沉默。
“据说你现在在学院里是霸王了。”话音刚落,生性敏感的她觉得有些不妥与尴尬之情,不自在地放下了望远镜。
“是呀。不过我还没有缓过来,不然,呵。”薛洋不介意地笑笑。
“那你可别就缓过来了!教务主任已经够有麻烦的了。”百里漈半开玩笑地说道。
“那个星群是什么?”薛洋突然指着一颗明亮的淡蓝色恒星问道。
百里漈托起望远镜仔细地看了看,证实了薛洋的判断。
因为星系的其他行星是人用肉眼无法观测到的,也许薛洋只是背过了这个方位的星数。
“是DH29408星系。”百里漈回答道。
“我是说,它的正式名称。”薛洋补充了一句,“不是编号。”
“它的正式名称,也就是编号了。”百里漈有些茫然地说。
“是这样吗....”薛洋若有所思,“它上面是不是生活着碳基生物呢?就叫郯好不好?”
但百里漈没有任何回答。因为她知道,薛洋并不是在在征求自己的意见。
他们不太需要彼此。那么也许就是像路人一样的存在了。
即使是这样,百里漈还是怀有那么一点感激,感谢他曾经陪伴着她那么一段时光,也许是十分的微不足道。
“你知道吗,在某一个宏观的角度来说,我们的空间是相对无限的。而那个外部的观察者会怎么判断我们空间的中心呢?”薛洋顿了顿,看着她的反应,笑了,“外部的观察者是只能看到这个空间的一部分投影的,所以他会认为这个空间是有限的。既然是有限的空间,就不会有无限的空间每一点都是中心的情况了。所以,这个观察者只会认为那个最重要最显著的物体为中心,并以这个中心做出种种预判。这个社会也是如此。”
“最好去掉最后一句。”百里漈想了想,评论说,“这是个发现,是不能与浅薄成功学与暗黑学捆绑在一起的。”
“但是如果去了这一句,之前的就都没有意义了。这些发现也比不过现在这个微小的世界。毕竟,我们都是虫子,这是一个虫子的世界。”
“但是虫子也有自己的生活。”百里漈感受到了他的悲观,安慰道。
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逃亡主义者吗?如果那样,他是不能进联邦的啊。百里漈充满疑虑地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