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顾灵衣看了看窗外，飘着银屑般的大雪，不禁泯了一口茶。
这时，有个人淡淡一笑，嘴唇微微上扬：“姐姐，唐军那边，已经送来了渲茶。”
“放那里吧。”顾灵衣接过茶包。
她简单泡了一壶茶，一挥手，便让婢女秋霜坐下了。
“来，喝茶。”顾灵衣拿起茶壶，一股清香的味道从茶壶里冒了出来。
顾灵衣给自己也倒了一杯，放在唇间细细品尝。
是啊，在东疆送来的茶，也过了几日，味道，甚是清苦。
顾灵衣抿了抿红唇，笑到：“秋霜，外面的大雪，挺美。”
“姐姐，的确，这场大雪。下的甚好。”秋霜冷了一下唇，微微笑着说。
顾灵衣笑笑，不在说话。
几日，她本是品着淡淡的苦香，也尝出了久违的思念…………
洛北，一次都没有来看过她。
顾灵衣无奈的摇了摇头，此时，秋霜见到，便也退下了。
外面的雪，与一旁的梅花树成了一副鲜明的对比。
构成了一幅白雪红梅图
梅花上挂着她曾经和洛北一起挂的盏灯，通亮通亮的，来的时候并不黑，但只是灯光不再那么亮了。
顾灵衣心存幻想，幻想洛北能在来看她一眼。
梅花树上的灯光，逐渐暗淡。
只剩下最后一盏灯，很亮很亮，用一条红丝绸带系着，宛若折了架子的皮影一样摇曳着，很是难看。
她也记不得，何时见过他最后一面了。
顾灵衣又泯了一口茶，茶香泛带着一点点清苦，难以入喉。
最后一口茶倒入她嘴里，凉凉的，没有一点温热，就像她的心，也慢慢变凉了…………
每当洛北来一次，她便会用送来的茶，娴熟的手法给他烧一壶清淡微苦的茶嶪。
一些茶，在东疆，送到他这里，也不为过。
至少，有人喝。
总归是糟蹋。
她不再喝茶，而是一壶接一壶的倒掉，直到最后一壶茶中。隐隐飘着几缕血丝，她才知道，自己怕是活不长了。
陪从前的晔子，一身积劳成病，东史开来，便也明白，二人活到至此，也值了
从原来的小臣王爷洛北，到现在的北王殿下，这些一点一点的微劳，果然不是他能承受的起的。
顾灵衣不怕死，但是她只怕她到时候登时没了，洛北会不会一滴眼泪不给她流？一句话也不跟她说？
想到这里，顾灵衣才知道，自己必须好好活着，让洛北不是孤身一人。
谁曾想，不过只是一世情缘，便也能痴心于此？
不，她并不是痴心。
而是，好好活着，向世间证明自己。
直到秋霜端着汤药，才发现，顾灵衣正在玻璃榻上盯着茶盏发呆。
她陪着这位主子三年，从未见过她如此出神过久。
顾灵衣不知道，自己究竟能不能活下去，陪着洛北一生一世。想到这里，顾灵衣身体凉凉的，泪眶中湿润一片，清纯的脸庞流下两行清泪。
秋霜不小心碰掉了茶壶，这才引得顾灵衣注意。
秋霜她自己知道，她碰掉的，是从来不让人碰的白玉壶，正是洛北送她的那一只。
顾灵衣连忙擦干了脸庞上的泪痕，走了过去。
秋霜知道自己错了，便弯下腰捡茶壶的碎片。
“不用捡了。”顾灵衣清秀的脸蛋现出清苦的让人楚楚可怜的情感。
对他的爱，她当然不能忘记，对他的恨，自然没有。
不知，他是否忘了自己顾灵衣。
洛北当上北王，自然是肆无忌惮，粉黛三千了。
情欲这个东西易上瘾，若染上了，便很难控制住自己。
于是，他便每天去看顾灵衣，都会让她感受到他洛北有种陌生的气息。也会让她感受到，觉得他在王上面前野味吃够了来换换口味。
可是顾灵衣不敢去拆穿他，其他女人的胭脂香染上他的衣袍，口脂颜色沾上他的脖侧，她又不是闻不出看不到，只是不敢去说而已，就这样被他浑浑噩噩的骗了三年。
只是因为她怕说了，两个人的表情都难以乐和僵上。
“姐姐，别哭了。”秋霜知道，她不忍心打扰灵衣，但是茶壶碎了就是碎了，不能用了。
更何况，一个小小的白玉壶，不至于她出身如此之久。
这时候，顾灵衣才反应过来，也是在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脸庞上是湿的。
“姐姐，先把汤药喝了吧，陆先生说汤药凉了就没有药效了。”秋霜端着汤药，拿起勺子，送到顾灵衣的嘴边。
“我自己来吧。”顾灵衣接过勺子，自己舀起一口汤药，哽哽咽咽的咽了下去。
虽说，他们二人拜过天拜过地，却几日不见，便也是断肠相思。
喝了两三口，便不小心将碗掉了下去，白瓷的碎片全都崩裂开来。
顾灵衣没有想太多，用手去捡那些碎片。
这时候，一滴血滴在白色的碧玉上。
正好，血红的血和白色的冰肌玉肤成了鲜明的对比。
“姐姐，你，你的手……”秋霜心疼的说到。
从这时候以来，秋霜是第一次见到她的主子这么不爱惜自己。
顾灵衣没有说太多的话，捡完了后，手上的鲜血在指尖存留。
秋霜连忙拿擦伤的药给顾灵衣上药。
顾灵衣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表现的只有无奈和伤害。
她不知道，为什么洛北不愿意见她，虽然几日前是来看过她，可是走的很匆忙，像是与谁约会似的。
顾灵衣忍不住了，失声哭了起来。
“滴答滴答”眼泪从脸庞流了下来，滴在了白玉般的手上。
“姐姐，你别哭啊！”秋霜看到顾灵衣这副模样，也眼角有些湿润。
过了一会儿后，顾灵衣不再哭了，而是抹去了眼角的泪痕，笑着说：“秋霜，我想包顿饺子给他吃，你去和面，好不好？”
秋霜急忙站起来，去和面去了。
顾灵衣也站了起来，“外面的大雪算是停了。”顾灵衣笑着说。
秋霜拿过来了面，水，碗，和帘子，用娴熟的手法快速和好了面。
顾灵衣拿起面团，用勺子舀起饺子馅，快速的包了进去。
一个一个小饺子从顾灵衣的手里出来。
顾灵衣笑着，就像，和这些东西，似曾相识。
顾灵衣包好了，便让秋霜去蒸。
秋霜走后，她陷入了沉思。
他不知道见到她，会不会是惊喜？
还是……惊吓？
几十分钟后，秋霜端着热气腾腾的饺子出来了。
顾灵衣的确不太会包饺子，原先，洛北不会嫌弃她的手艺的，不知道这次会不会。
“北王殿下……还不来吗？”顾灵衣问道。
“王上，总会来的，只是朝廷上琐事繁重，抽不开身而已，再说我们的宅子离宫里又远。”秋霜一字一句回答道。
怕是秋霜说这话自己都心虚。北王早已在这盖了一座房子，离这顾宅也远不到哪去。
至于那王上，自打入冬以来，便没有再来了。顾灵衣没有诏令，自然进不去。不过，之前洛北的确是给了顾灵衣诏令，不过，已经早早收了回去。
想见他，甚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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