拆穿

“你怎么来了，我……”我惚地一下站起来，急切地想开口解释。

“你一直都在这里做兼职吗？”朱一龙伸手捋了捋我额前的碎发，睫毛垂了下来，薄唇轻轻抿着，打断了我的开口解释。

晚风沙沙地吹拂着，巷子里路灯明亮，朱一龙直视着我的眼睛，我仿佛做了亏心事被抓个正着，有些慌乱地撇开视线，勉强点了点头。

他弯腰帮我提起一旁的垃圾，走了几步，扔进不远处的街道垃圾箱里，然后回到我面前站住，淡淡地问“为什么要跟我说在寝室看电视？”

他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冷。

仿佛清冷的月光下结的寒霜，让人身上都携了些凉气。

朱一龙应该是生气了。

隐瞒一件事，就要用无数个谎言来掩盖，总归有一天会被发现，只是这一天到来得这么突然，我该如何向他解释？

我心里一紧，忙拉住他的衣袖，有些磕磕绊绊地解释：“我……怕我晚上回去迟了你会担心，你那么忙，好不容易……”

耳边风声忽然呼啸而过，我被朱一龙一股劲带着抵到了巷子的墙上，他的手紧紧握着我的肩膀，我们之间的距离很近，他的眼底是一片沉静的墨色，一动不动地看着我，似乎要看进我的心里去“你为什么要兼职？”

“因为……”我飞快想了个理由想搪塞过去“因为我买了好多衣服零食每个月钱不够花。”

“……我没见你穿几件新衣服。”

“那是因为……嗯，因为我还没来得及穿！嗯对！”我提高声音回答，似乎这样底气就足了一些，我的背脊抵着墙，身体不敢动，也不敢迎上他的目光，咽了咽口水试图想要碎碎念转移转移话题“对了，你今天怎么来了啊？怎么没有提前告诉我，我好去接你，最近天气……”

“够了！”

朱一龙低吼一声打断了我，声音在寂静空荡的巷子里回荡。

我心里重重地一颤。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大声地跟我说话。

朱一龙目光灼灼地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说：“你不是为了物质，你是为了，赚每个月来回找我的车票钱。”

不是询问，不是猜测，是一个明明白白的肯定句。

我能感到自己血液冻结了一下，然后极速地回流起来，浑身发麻，我头低得更低，仿佛这样就能逃避自己说谎被戳穿的事实。

他都知道了啊。一定对我很失望吧……

“以后你不用来找我了。”朱一龙忽然开口道。

我心里瞬间猛地被刺了重重一下，不可置信抬头望着他。

这是……什么意思？

明明他与我咫尺之距，我却忽然就觉得他离我很远，远到虚无缥缈，稍纵即逝。

“我，我只是想见到你，我不是故意要瞒你的……”我有些僵硬地伸出一只手紧紧抓住朱一龙的衣服，语无伦次地解释着：“我……不想让你为难，我也不想……让你担心我才说谎的，你那么忙，我不想成为你的负担！我，我只是想多见见你……”

“这里一点都不辛苦，你要是不喜欢我就不做了，真的，我只是想见见你……”

我越说声音越低，我感觉我的眼里啜满了泪水，滚烫又模糊，让我看不清朱一龙的模样。

我是如此害怕失去他啊。

“我以后再也不骗你了！我真的只是想多见见你……我，你别不要我……”

我反复地重复着话语，语无伦次，说到最后声音带了哭腔，眼泪滚了下来。

夜风冰凉地拂过我的脸庞，泪水咸咸地，碎发粘在脸上，狼狈又心碎。

半晌，朱一龙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我抽噎着哼声，朦胧着双眼看着他，手还是死死的抓着他的衣服不放。

“我没有不要你。”他抬手拢了拢我的碎发，温柔地拭去我的眼泪，然后把我拥入怀里。

“我的意思是，以后你别来找我了，我来找你。”

我骤然停止哭泣，顿时整个人有些头昏脑涨地懵。

“你不是要和我分手……吗？”我从他怀里退了出来，抬头楞楞地问他。

“我为什么要和你分手？”朱一龙看着我，眼睫毛在路灯下落下一片细碎的阴影，瞳仁在夜色中更加如宝石般出奇地亮，他低着嗓子说：“只是，你别再瞒着我做这些事情了，我真的会很担心的。”

“我以后绝不会了。”

我立刻抹了抹眼泪，点了点头，竟然有种失而复得的感觉。

一开始乱了阵脚，不敢看他，现在仔细一看才发现，朱一龙的眼眶整圈都是红的，还带着长途跋涉的风尘仆仆，满脸倦容。

心中不免泛起密密麻麻的心疼。

他坐了很久的车吧，他那样高强度的工作，请假来见我多不容易，结果一过来就看到我一直以来都在对他说谎……

我不由得捏紧了自己的手指，指甲扎进掌心里。

往后再也不对朱一龙撒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