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堪

一瞬间整个房间只剩下静谧。

只剩下我快要突破天际地心跳声和彼此的呼吸声，朱一龙没有说话，我感觉时间过了很久，久到我快要后悔说出这样的话，快要垂下拥抱他的手时。

朱一龙转了过来，我像是期盼着什么似的抬起头看着他，他垂下眼帘，隐住所有的情绪，哑着嗓子开口说：“去睡吧，我不走，我在旁边陪你。”

不咸不淡，不痛不痒，像是撞在了一团棉花上。

我永远都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可我却永远在揣测他心里在想什么。

一瞬间心里就生出了某种奇怪地激昂情绪，我咬了咬牙，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把他拽了过来，朱一龙一下子没站稳，被我推到床上，我力气不稳，顺带着也倒在了床上。

我又开始吻他。

和刚刚的生涩的亲吻不同，我闭上眼睛，不再横冲直撞，轻轻柔柔地带上了某种暧昧性，开始生涩地挑逗，细密地吻着，伸出舌尖轻轻撬开他的嘴唇。

朱一龙怔了一下，他的睫毛扫在我的眼睑上，呼吸灼热起来，他开始回应我，深深地浓烈地亲吻，舌尖纠缠在一起。

我意识开始有些迷离，扯开了自己的衣服，伸手开始解他的扣子，想要和他的肌肤紧紧贴在一起，朱一龙的手却忽然紧紧抓住了我的手腕。

他从我的唇上慢慢退去，呼吸有些急促，脸色潮红，眼神却异常清亮地看着我说：“不行。”

“为什么不行？”我凑近朱一龙的脸想要弯起嘴角轻轻撒娇。

他却坐了起来，别过脸去，我甚至看不清他的表情，半晌，声音冷静地说

“……你还小。”

犹如一盆冷水从头浇下，我弯起的嘴角僵在了嘴边。

……原来在他眼里，我依旧是个小女孩吗？

这从学生时代就跟着我的永远无法摆脱的，被冠上小了三岁的标签。

就算是男女朋友，他也不会碰我吗？

他会不会，开始渐渐厌倦我了呢。

我张了张嘴，一时之间却没有说出什么话来，心里忽然开始剧烈的疼痛，像是被命运锁定住一般，无法动弹。

朱一龙依旧侧背对着我坐在床上，他的背脊线条笔直而优美，带着沉稳不慌乱的意味，他究竟什么时候才会因我而乱了阵脚，似乎从未得知。

不行，我不能让朱一龙对我产生倦怠，为了维系我们之间，我愿意做任何事情。

垂下眼帘，半晌，做了个战栗的决定，用自己也没想到地平静声音叫他

“朱一龙。”

“嗯？”他的声音依旧有点哑，闷声回应我，却没有回头。

“在你眼里，我是不是还没长大？”

我跪坐在床上，深吸一口气，然后伸手一件一件把我身上的衣服都褪去了，一丝不挂地颤抖着声音对他说：“我已经20岁了，当女朋友要做的事我都能做……”

“你……”朱一龙转身过来正要说什么，看到我把衣服都脱掉了，他却震得一下子站了起来，迅速转过去背对着我，耳根已经涨得通红，语气有一些急和恼“……你快把衣服穿上！”

“你看看我，我……”我正想伸手去拉他，刚碰到他的手，他却触电一般避开了。

朱一龙，在躲避我？

我心里猛地一刺，然后心里涌上来无尽的滞痛感和铺天盖地的失意。

手垂了下来，眼里不知不觉氤氲上了一层雾气。

我也不知道我在做什么，我只知道我现在非常卑微，卑微到想哭。

我在博取什么，却又不知道我自己想要博取什么。

我想抓紧他，想确认他是否对我不再有新鲜感。

由不安衍生的恐惧，由长久的不能见面引发的心理焦虑，由自己不断揣测生长出来的激烈的情绪波动。

这些，都是异地带来的不知不觉中产生的裂隙。

半天我没有任何动静，朱一龙似乎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伸手迅速拉过被子裹住了我，他的眼睛始终垂下，薄唇紧抿，我看不出来他的喜怒和情绪，都隐藏在完美的皮囊里。

“好好睡一觉。”说完他直径出去了，自始至终没有再看我一眼。

整个房间只剩下安静，安静到仿佛世界只剩下我一个人。

他是……厌倦我了吧。

我裹着被子坐在床上半晌，忽然就哭了起来。

越哭越大声，越哭越难过，有一种深深地挫败感，还有带着委屈的不堪的羞耻感。

我鼓起二十年的勇气想把我自己交付给他，最终却狼狈地无疾而终。

那天夜里我躲在被子里哭了很久，直到哭累了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