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

我跟着朱一龙上了电梯，进了电梯才发现他今天穿的正装，一身西装十分考究，平添了几分成熟的气质，斯文沉稳。

“到了，我们进去吧。”他对我轻轻一笑，唇边泛起好看的弧度。

我点了点头，吸了一口气，跟着他进去了。

这显然是西式的聚会，在这个手机还没有智能化的年代有些不常见，里面一整层宴会厅奢华又大，摆满了精致的点心和饮料，华丽的吊灯，舒缓的音乐，人们都各自端着酒杯，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攀谈。

咽了咽口水，莫名有些局促，我从来没参加过这样的聚会，一时之间不知道该站在哪儿。

朱一龙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场合，自然地端了两杯果汁过来，他看了看四周，有点不好意思地压低了声音对我说：“对不起啊，我不知道是这种聚会，还以为是去吃中餐聚餐。”

“没关系。”我对他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表示自己能够适应。

“不知道你能不能吃饱啊，这里吃的东西不多的。”朱一龙摸了摸我的头，抿着唇抬眼四周望了一下，然后眼睛忽而一亮，撂下一句“你等我一下。”然后就往另一边走去。

我没来得及叫住他，只能端着饮料在原地等着。

一个人站在这里，异常尴尬，往四周打量了一下，周围都是穿着西装革履或礼服的人，这些人似乎都是演员，还有工作人员，偶尔有一两个从我旁边经过，对我礼貌点头示意，我却从她们眼里看到了些异样。

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在学校里穿着甜美可爱的打扮，在这里立刻就显得格格不入，心里涌出某种莫名的情绪，不自觉地抓紧了裙子的一侧。

不过朱一龙很快就回来了，他端了满满两盘蛋糕和水果递给我，眼睛里溢满了欢喜，声音有点可爱的上扬：“这里的这个蛋糕特别好吃，多吃点应该能填饱肚子，你快尝一尝！”

“有那么好吃啊？”我看着他，他拼命点头，睁大眼睛期待地看着我。

我伸手挖了一勺放进嘴里。

“好甜。”心里顿时轻松了下来，对他勾起嘴角。

朱一龙听到我肯定他喜欢的蛋糕，似乎特别开心，眉眼弯弯像钻石星屑，然后自己也舀了一勺抿着吃了起来。

“一龙，怎么在这儿呢？”几个年轻人走了过来，应该都是同剧组的演员，外形条件男的帅女的美，几个人在我们面前站定，一个男孩和朱一龙碰了碰杯，看了我一眼，自然而然地问：“你妹妹？”

我愣了一下，心脏瞬间缩紧。

这让我想起十四岁那个商场里，柜台姐姐也是这样理所当然。

那时候我努力想追上朱一龙的步伐，想要一瞬间就能长大，摆脱初中生的稚气和校服，渴望和他的涂着指甲油的高中同学看起来没有什么差别。

原以为现在的我和朱一龙站在一起自信满满，没想到轻轻松松在这样的场合就被人轻飘飘的一句寒暄话击碎得溃不成军。

“没有，我女朋友。”朱一龙对他笑了一下，轻轻颔首。

“原来是弟妹啊！可以啊！”那几个顿时吹起了口哨，却也没再继续话题。

我低下头，看着地板折射出水晶吊灯的光晕，忽然有种不真切感。

几个人围在一起，和朱一龙攀谈了起来，他们说的都是一些剧本上面的事，还有工作的安排之类的，我完全不懂，一句话也插不上，只能硬撑着站在朱一龙旁边，有点僵硬和局促。

朱一龙说起工作的事总是会变得十分健谈，他对于人物的塑造和怎么去诠释总是有很精细的见解，他说这些的时候。我抬头望着他，神采飞扬的样子似乎对于工作有非常明确的规划，整个人显得光芒更盛。

站在这样的朱一龙身边，我却显得异常渺小。

那几个人中，两个端着红酒的漂亮女孩一直跟着朱一龙附和，眼神却瞟到我身上，带上了某种意味不明的打量。

我伸手捏紧了衣角。眼神躲闪到别处，甚至不敢抬头去撞上她们的目光。

我明白那种目光是什么，这样的眼神我在很久以前去十四中找朱一龙，给他当节目外援的时候，那些女孩就是这样看着我的。

如果我现在和她们一样大学毕业开始工作，和她们一样端着高脚杯穿着礼服，我一定趾高气扬地扬起下巴，告诉她们朱一龙是我的男朋友。

可我不是，我站在这里和这个圈子格格不入，和朱一龙站在一起，就像一个局外人。

我头一次这样真实地感受到他们说的专业知识我听不懂，讨论的剧本剧情我也不了解，还有那些只有成年人才抱怨的工作强度，压力，讨论的话题，商机，我一概不知。

我只是个在成年人五光十色的圈子面前怯步的还没踏出校园的生涩大学生。

那一个晚上我都觉得异常煎熬，我最终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端着朱一龙给的那块蛋糕，一下一下地刮着小口送进嘴里，慢慢咀嚼，在唇齿间融化。

一直到盘子里没有了，我还在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