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梦魇缠于身

那一年，沈瑾琼刚满十二岁。

　　她本来就是贪玩好动的性子，沈复也是惯着她，由她去的。可是那一日沈复有事出了远门，家里只有两个比自己大三岁的表哥。

　　这两个表哥是秦淮出了名的不学无术之辈，不仅如此还爱沾染那些未出阁的黄花大闺女，两人对自己貌美的表妹，沈瑾琼竟然也起了色心。

　　“瑾琼，到我这儿来。”沈俊坏笑，看着年幼无知的沈瑾琼，伸出了魔爪。

　　沈瑾琼怎会不知这些，可是自己一直都用天真伪装着自己，为了不暴露，只好走了过去。

　　“嘿嘿，瑾琼知道什么是男欢女爱吗？”另一个表哥沈俏更是直接，说出如此粗鄙之语，沈瑾琼心里不断咒骂着这两个衣冠禽兽，可脸上仍是天真。

　　“小琼不知，对了爷爷说要我去房里温习功课，那小琼先走了。”沈瑾琼趁两人不注意，挣脱了怀抱，一溜烟就没影了。

　　沈俊和沈俏相视一笑，狼狈为奸。

　　两人大步走去沈瑾琼的房间，沈瑾琼以为安全了，便开始脱衣服准备就寝。可没想到正当最后一件衣物要被脱下时，门就被踹开了。

　　“啊！你们要干什么！”沈瑾琼万万没想到两人会如此大胆，吓得她直往后退。可是后面已经没了退路。

　　沈瑾琼跌坐在榻上，连忙用被子裹住自己。

　　“表妹，表哥们想叫叫你如何取悦男子，你看如何？”沈俊慢慢靠近沈瑾琼，扯开了被子。

　　“快滚啊！你们两个畜生！”沈瑾琼声嘶力竭地喊叫着，可是两人来前就支开了下人。任由沈瑾琼怎么喊叫都不会有人听见。

　　沈俊一把抓住了沈瑾琼扑腾的腿，滑嫩的触感一下刺激了沈俊的神经。

　　沈俏则在门处把风，确保万无一失。

　　“不要啊！”沈瑾琼被沈俊摸着退，眼看着沈俊的手就要伸上来了，沈瑾琼突然摸着了枕头下的一个簪子，猛的朝沈俊扎去。

　　沈俊被突如其来的袭击击倒在地，他的一只眼睛流着血。沈俏见状也被吓到了，他从未想过这么小的姑娘会有这么大的胆子。

“给我滚！”沈瑾琼指着沈俏，沈俏看着她红了眼，连忙带着沈俊走了。

　　沈瑾琼无力跌坐在榻边，若不是这根簪子，今日自己怕是清白不保。

　　这件事沈瑾琼并未告诉过他人，沈俊和沈俏两人也再为出现过。后来从沈复嘴里听说，两人都当了和尚，至于这原因，沈复也不清楚。

　　而这件事就如梦魇一般缠着沈瑾琼，都已经过去三年了，可是始终无法释怀，她自己都未曾想过，若是没那根簪子，会怎么样。

　　梦中的一幕幕越发清楚，沈瑾琼在榻上不安的动着，额头上早已经蒙上了层层的细汗。

　　“啊！”

　　随着一声尖叫，沈瑾琼结束了梦魇。在自己快要死去时，被拉了回来。沈瑾琼拍着胸口，只觉得汗涔涔。她下床倒了杯茶水，润润喉。

　　“这梦倒是越发的真实，好在那两个畜生已经出家了。”

　　沈瑾琼宽慰着自己，告诉自己那一切不过是南柯一梦罢了。

　　这时喜儿推门进来了，她看见沈瑾琼，知道她又是做噩梦了。于是用手绢给她擦着汗，又给沈瑾琼揉揉太阳穴。

　　“小姐莫要害怕，不过是噩梦罢了。喜儿给你揉揉就好了。”喜儿的指腹很软很暖，让沈瑾琼觉得十分安逸。

　　“喜儿，我可曾与你说过娘子的事情？”沈瑾琼闭着眼睛。

　　“从未，每每提起娘子你都是怨气重重的，喜儿也不多嘴，免得徒增主子的烦恼。”

　　喜儿是个伶俐的丫鬟，她与旁的下人不同，最先是伺候老夫人的，后来老夫人仙逝了，她便被派去扫杂院了，有一次沈老爷感伤起自己的发妻，还是喜儿给安慰好的，于是在沈瑾琼十三岁那年被派来伺候沈瑾琼了。

　　“鱼凤熙原是秦淮酒家有名的姑娘，不卖身只卖艺，却还是沾染了一股子的风情，本来爷爷不喜欢她的，可是那时她已经怀了我，爷爷只好答应。”

　　沈瑾琼也不愿提起，可是那梦魇告诉她，若是不敢面对，早晚会死在恐惧中。于是她选择了面对，面对自己的身世，面对自己与鱼凤熙的关系。

喜儿听着也觉得沈瑾琼怪可怜的，虽是嫡女，可是娘亲毕竟上不了台面。

　　“后来，她生下了我。不到十天，我的亲爹沈冀就去沾花惹草，引了爷爷不悦，可他并没有收敛，反而更加肆无忌惮。最后爷爷气的和他断绝了关系。而鱼凤熙选择不要我，和沈冀一同离家。”

　　沈瑾琼如今提起他们自己都能感受心的疼痛。那是被至亲抛弃的痛，是大雪地里跪了三天三夜的痛，是差一点葬送了自己清白的痛。

　　“小姐，为何不和老爷说说这些呢？”喜儿很是担忧沈瑾琼，这种事情她竟然一个人承受了那么久。

　　沈瑾琼摇摇头，开口说：“我不想爷爷再为我操心了，我能活到今日全靠爷爷的庇佑，我不愿讲这些烦心的话给他，他听了也觉得膈应得慌。”

　　沈瑾琼知道沈复的性格，他是去亲亲儿子何尝不痛呢，自己再去诉说只会加重他的痛楚。可是自己不能这样做，若不是沈复的保护，自己恐怕是要就冻死在寒冬腊月了。又怎会有今天的沈瑾琼。

　　“罢了，在她眼里我只是个工具。”

　　鱼凤熙就是靠着沈瑾琼这个人向沈复索要银子，只要沈复不给，鱼凤熙就会抹着眼泪，讲那些陈年旧事，说自己怀胎十月是多么不易，生下沈瑾琼就像在鬼门关走一遭诸如此类的话，最后沈复不得不妥协。

　　这招百试百灵，沈瑾琼每每想到这，就觉得恶心。

　　“下去吧喜儿，我好多了。想必不会做噩梦了。快去歇息吧。”

　　沈瑾琼打发走了喜儿，自己便又回到榻上，进入了睡梦。这一次她没有被梦魇缠身，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桃林，还有一个素衣男子向自己伸出了手。

　　是杜璞，沈瑾琼脸上露出了笑。床上的人儿，总算是安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