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那又如何

真正再见到她熟稔的脸庞时我们的心还是震了一瞬。

　　她漠然地坐在窗边，似是迎接她的只是一顿雅致的下午茶罢了。

　　她的出现伴随着我变得戏剧化的生活，变得翻天覆地的人生。

　　我从没有想过，也会有一天，我们彼此脸上都带着历经风霜的凉薄笑意，坐在餐厅里，彼此漠然。

　　我从没有想过，我会在这样一个地方再遇见她，再遇见顾璃。

　　毕竟，命运多舛，岁月不一定如歌，但一定多彩。

　　或许我们的命运也即将多彩起来。

　　我希望，我相信。

　　空气中萦绕的是番茄酱的酸味与意面的浓醇，使得顾北辰讲完所有琐碎过程后依旧显得兴奋的大喘气分外绵长。

　　顾璃浅浅的呼吸声融入进了空气气流里，她渐渐没有了客套而敷衍的回应，只是那样漠然的听着，垂着眸子让视线不清晰的人不由得以为她已然睡熟了。

　　其实映在我眸子中的她只是听得慢慢认真了起来，她的裙子随着偷偷跑进餐厅里地凉风一同摆了起来，倒也好看。

　　顾北辰终于说完了，都是陈述句，不过是在告诉顾璃一个经过，她一个结果，最后，她知道了她是顾北辰妹妹，她是林阿姨的女儿。

　　仅此而已。

　　这是我从她眼中看见的神色。

　　我一向不是个很会察言观色的人，只是顾璃的眼神太少变化，她的瞳孔就像一汪清澈见底却古井无波的水，明媚却毫无变化，令人辩认不出好坏，只是就在刚刚，她的眼神恍惚了一瞬，就那么一瞬。

　　我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样的心理变化，只是她那一瞬的神情恍惚在我眼中分外清晰，她没有刻意掩盖，只是明明白白地显示出了原来仅此而已的样子。

　　我们都看请了那样的神色，她却怕我们没看清一样，决绝地言语出生了那四个字:

顾璃“那又如何？”

阳光偏心了起来，刺眼地打在顾璃微微眯起的杏眼上，我们的面孔像是披上了黑纱一般，朦朦胧胧，不甚清晰。

　　她面上是与平常漠然不同的轻浮，没人知道她是由衷的还是装出来的，也没人知道她心底是不屑还是自嘲，只是她这样做了，单方面拒绝了我们所有的邀请，单方面碾碎了我们所有的幻想。

吴世勋“怎么回事？”

外面的一众人听不见餐厅中的声音，但吴世勋依然率先发现了我们神色的变化。

　　或许是因为吴世勋太过于熟悉餐厅中的我与她，所以一下子便从神色变化中发现了事情的转变，他这样说着，语气中是掩盖不住的疑惑担忧。

边伯贤“不知道。”

边伯贤蹙眉，将手中的气球丝带紧了又紧，不知道这次的告白还能不能继续。

　　他知道，他看的出来，他的顾北辰难过了。

　　餐厅内的众人沉默了良久，最后是林阿姨泛起了一个苦笑，然后缓缓的，渐渐的，淡了下去。

　　她恐怕连苦笑的力气也没了。

　　她们是如何变成这样的呢？

　　十几年前，在顾璃还没有记忆时，这样的结局便已经奠定了吧。

　　那又该怪谁呢？

　　顾璃也没有说话，只是将眼神望向了落地窗外，然后砸进了毫无防备的吴世勋眼里。

　　四目相对。

　　分外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