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我站在哥哥的庭院门外,远远望去,一团团红火的颜色映入眼帘,山上的花树开花了。在漫山遍野的绿色中,只有那一处是火红的,一点一点漫上眼眶,印入心里。
“你在看什么?”哥哥问我。
我道:“山上的花树开花了,很美。”
哥哥平视前方,感受花树开花的艳烈,他道:“我们也种一棵吧。”
我道:“好啊!”
于是,我们在市集买了种子,在门前挖了一个大坑,洒下种子,又小心地盖好土壤。
等着它慢慢发芽、抽枝、结叶、开花。
哥哥看了看天边炙热的太阳,擦了擦额上的汗水,说道:“等几年后,就会长成高大挺拔的大树,红花开满枝头。”
我笑道:“是,那一定很好看。”
哥哥凝视着我,他道:“你是……吗?”
“什么?”
“没有,一时胡言乱语了。”
我道:“哥哥,我饿了。我想吃你做的饭。”
哥哥笑道:“好的呀!”
哥哥真的做了一大桌的饭菜,色香味俱全,盘盘佳品,十分诱人。
“真好吃!”我大口扒着饭菜。
“多吃点。”哥哥给我夹了一块肉。
我嘴里塞了一大口饭菜,鼓着腮帮子,嘟囔道:“谢谢,哥哥做的饭太好吃了。”
我道:“哥哥的手艺是哪学的?”
哥哥淡淡道:“自己琢磨,久了自然就会了。”
我道:“哥哥,我想知道你的过去?”
哥哥眼里闪过一道微光,随即又黯淡下去,他轻声道:“过去吗……?时间太久,忘了。吃饭吃饭!”
“好好好!”我认真地吃着每一口饭,感受食物流露的味道,深入于心。
时间啊,你别走了,停下吧,停下吧。
[14]
我又去找了狐狸。
见着狐狸时,他又是躺在石板上呼呼大睡,用自己毛茸茸的尾巴盖住自己的整个身子。狐狸的毛发尖儿带带一点绛红色,我突然觉得有些好看,以前没有发觉,他应是十分珍贵的品种。我看见狐狸的耳朵动了动,一缕清风吹过,耳边的毛发微微浮动。
我走到狐狸身边,对他道:“狐狸别睡了,我来了。”
狐狸揉揉眼睛,迷糊地道:“你好久不来了。”
我道:“你不也没来找我。”
狐狸请我喝酒,是他亲自酿的,学了人间的手艺,摘取山上的二十八种花儿酿制的。狐狸给这酒取了个名字:思觞饮。
我笑狐狸真有才情,酒名取得真好。
一壶接着又是一壶,我喝掉了狐狸许多酒。我道:“狐狸,这样一来,我又欠你了。”
他道:“不算的,本就是我请你,哪有什么欠不欠。”
我轻笑一声,又饮了一口酒,我问狐狸:“狐狸,你有什么想做的事吗?”
狐狸遥望远方,道:“有啊!”
“是什么?”
“保护自己想留下的东西。”
“是这酒吗?”
“是啊……是吗……”
“那真是不好意思了……哈哈……”
狐狸看了我一眼,仰头自饮。
我道:“狐狸,山上的一棵树开花了,满枝头都是红色的花儿,十分艳烈。”
狐狸道:“那一定很美……酿酒是极好的!哈哈!”
我道:“狐狸,你真是……不懂欣赏。”
酒到酣处,我有些醉了,又感觉自己没醉,似醉非醉。
夜色漆漆,树影重重,月光绰绰,酒香入肉,相思入骨,昏昏催人欲睡。
[15]
我站在庭院的中央,我看见哥哥向我跑来,他的衣袂飞扬,脸上带着少年的稚嫩、明媚的笑容和丝丝晶莹的泪痕。
一步、两步、三步……哥哥扑到我的怀里,紧紧的抱住我,声音哽咽地道:“三郎……是你!真的是你!我知道的,我一直知道的,你一直在……三郎啊……”
这一声三郎情意绵绵,悠长悠长,缠绕在我的心上。
我双手圈住哥哥的身子,把头埋在他的肩上,我道:“是我,哥哥。”
少年如风,久别重逢。
哥哥也把头埋在我的肩窝里,我深深地嗅着哥哥身上淡淡的檀香味,想把他整个人揉进骨子里,锁在心上,不让走了。
哥哥说,他知道了一切,老道士都告诉他了。他知道恶鬼是我,三郎是我,无名是我。他道:“你是你,无论你是风光无限还是跌落尘埃,都只是你,我只喜欢你。”
我松开哥哥的怀抱,双手掰着他的肩膀,盯着他道:“谢谢,哥哥。我只是我,你也只是你,而你是我的。”
哥哥的眼睛瞪大,似是难以置信,突然,血色上涌,满脸通红,他道:“三郎啊……”便又往我怀里钻。
我又看到了那个天真的少年,他白衣胜雪,肤若凝脂,笑容明媚,神采飞扬,有着降妖除魔的一腔热血,勇往直前追求真道的不懈精神。十年没有改变他的容貌,多了几分稳重,多了几分清冷。
可是啊,少年不改骨子里的热血与柔情,少年不忘十年心心念念的好鬼。
我们彼此相拥,久久难分。
老道士道:“恶鬼!你就做你的荒唐梦吧!”
原来,我是真的在做梦,现在梦醒了。
哥哥向我走来,他道:“三郎,真的是你。”
我道:“是我,哥哥。”
突然,我的腿不受控制地向下一弯,单膝跪地,有什么力量吞噬着我,不断把我往里绞,一圈又一圈,似要把我绞成碎肉。我有些意识模糊,哥哥站在我的面前,他嘴一张一合,我什么都听不到。
等我有些意识时,我发现自己躺在地上,四肢蜷缩,身上的每一处都在痛,就好像是好多好多年前受凌迟之刑,一刀一刀,割下我的骨肉,痛不欲生!
我听到哥哥在叫喊:“三郎!…你怎么了!我该怎么办……!”
我听见哥哥在哭泣。
………
我什么都听不见了。
天好黑。
我的脑子里全是哥哥的样子,小道士模样的哥哥、脸红时的哥哥、睡觉时的哥哥、散发模样的哥哥、打坐时的哥哥、帮我绾发时的哥哥、喝醉时的哥哥、劳动时的哥哥、梦里的哥哥……
三天前,老道士找到我,与我大战了一场。
我太弱了。
狐狸骗我,我真的太弱了。
老道士说:“恶鬼!邪祟!别招惹我家怜儿!”
老道士说:“你这痴心妄想的恶鬼,做荒唐梦吧!”
老道士说:“留不得你!灰飞烟灭吧!”
若是哥哥喜欢的,一定是一位温婉贤淑的女子。
且不论我是男子之身。
我生前是没做什么大恶,不过是人人唾弃,恨不得杀了烹煮下酒的大奸臣,我嗜血杀人,手上几百条人命,双手沾满鲜血。于是,有一天,我终于败了,百姓大喊:“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杀杀杀杀………!”他们把我的肉一闪一闪割下,把我的骨头一根一根剔除,刀锋手快,十分利落,我始终面不改色,直到死去,我知道我不会输!不知道,最后,我的肉是不是被下酒了。
我不甘心,我要做恶鬼,我要吸尽天下人的精气。
可是哥哥啊,你为何来招惹呢?
是我的错……
像我这样的恶鬼……
我是该灰飞烟灭的。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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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子有话说:
感觉有些地方有点尴尬。
其实人物性格与原著相差非常大了,我想我写的花花应该是十五岁的他吧,不敢表达爱意,一直不够强,默默跟着,默默喜欢,令人心疼。(强行解释ʘᴗʘ)
看看且好,不多作解释与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