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浓烈的药味刺激着他的每一根神经,已是深夜,他却依旧精神。他急切地盼望付敬阳能平平安安从急诊室里出来,不希望他有任何的闪失,否则他可能会崩溃的。
为付敬阳垫付完医药费,两个壮汉一前一后地走了过来。
其中一位大叔的头发夹杂着白发,寸长的胡须耸拉着,他说起话的时候,嘴角的胡须一颤一颤着。他说:“付鑫啊,要不要我们一起守着?”
闻言,付鑫抬起头来:“不了,叔叔,你们能送我爸来医院,我已经很感谢了。你们回去休息吧!”
大叔还想说些什么,刚一开口,就被旁边的背有些驼的,却长得干净利落的大哥给打断了,他缩回暗暗地戳了大叔的腰的手,转而捂住自己张大的嘴巴,眼角带泪,一脸的疲倦。
“爸,你不走,我骑着三轮车走啦,到时候你自己打车回去。”
这个时间段,哪里还有车?他有些为难地看了几眼付鑫,付鑫把头歪向一边,不知他在看什么,看着如此专注。
“困死了,我走啦!”往大哥的方向望去,只见他的背影。
大叔的嘴角的胡须动了动,留下一句话,没细听付鑫的回复,便向离开的那位追了上去。
他说:“付鑫不用太担心,大伯会没事的,你们有什么帮助来找我们吧,明天还有不少活,我先走了。”
付鑫转过头来,他们的身影快要消失在走廊尽头,他眨了下眼,走廊上稀稀疏疏或站着或坐着或睡着,或者焦虑地踱来踱去着的人,不再有他熟悉的人,有种他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油然而生,便不由自主地悲伤、害怕起来。
在抢救付敬阳的过程中,付敬阳睁开了眼睛,眼珠子转了转,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他一把抓住了主治医生的手臂,忍着疼,边大口大口地喘气,边问道:“付鑫在外面等我吗?”
“在呢!”
“我的病……”
主治医生用另一只的手拿掉付敬阳的手,医生说话的语气很快:“肺癌晚期,很严重……你先别说话,我们先给你做手术!”
“我,我还有得救吗?”
“积极接受治疗,并保持开朗的心态,虽不能根治,但是活个一年半载的没问题的!”
付敬阳一听,沉默了一会儿,若有所思道:“可以帮我个帮吗?”
“您说……”
“帮我保密,我的病情不能告诉,我的儿子,不能告诉他!”
主治医生的手一顿,他看向付敬阳,他苍白的脸在柔和的灯光下,扭曲成痛苦的模样。虽然不知道他打着什么算盘,以他多年行医的经验,他明白他有不得已的苦衷,他答应了。
明明痛得死去活来的付敬阳,鬼使神差地嘴角勾起,满意地闭上了双眼,将自己的性命交给这些白衣天使。
耳边医生们的声音渐渐被削弱,他的脑袋好沉,觉得自己就这么睡了,他会有多不甘心,他还有很多未完成的事要做,他还有放心不下的人,还有他的心愿、期待……都未了啊。
他不能死,至少他不能现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