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三月,桃花微微。
本是万物复苏的好时节,却爆出一桩不甚得体的事来。
据说住在城东的陈秀才中举归来,带回家一个千娇百媚的美人,逼得苦守寒窑七八年的童养媳生生地跳了井。
陈家老太太本有几分伤心的,抬眼看见这么有出息的儿子也舍不得责骂,一家人忙着披红挂绿,杀猪宰羊,筹备亲事。
花枝穿着一身素色在陈家门口的大桃树下看得清楚明白,刚拧了一把辛酸泪,袖子就已经被人轻轻牵起:“可看得明白了?”
花枝闻言抬头,看来人穿着一身胭脂色长袍,沾着三月微雨,不说话都透着三分柔若无骨的水灵。花枝对这样的美人从来都是有一种气不打一处来的厌恶情绪,在自家相公因为美色抛弃自己后,这种恶劣的情绪就更甚了。
花枝懒得理他,扭头转头向井边走过去。后面的人噗嗤一笑:“你这一身白色是怎么回事,没有人为你披麻戴孝,自个儿给自个儿戴吗?”
花枝气得猛地转过头,杏眼瞪得溜圆:“我都是鬼啦!我想穿什么颜色就穿什么颜色!”说着一身衣服从红到绿到蓝到紫,倏忽间变换了七八种颜色,炫完技后瞪了那人一眼,倏地跳进井中窝了起来。
花枝做人的时候极为小心谨慎,不料做了鬼以后倒涨了脾气。尤其是对着那桃花男,更是一腔子暴脾气压都压不住。
那厮也是鬼,因死在这口井中,倒跟花枝做了邻居。
他在井口探下头来,水波荡漾中映着那副长得极妙的眉目。他扬嘴一笑:“喂,明天晚上可是你家相公的新婚之夜,咱们在酒水里丢点牛粪羊屎什么的,做鬼偶尔也开心一下嘛!”
花枝抱着膝盖,半仰着脸一笑:“喂,你叫什么名字?”
他也笑,一双眸子似养着两泓悠悠荡荡的多情水,能直勾勾看进人的心里。他说:“我叫绯色,小娘子可别忘了。”
花枝脸红了,这是她第一次觉得这只艳鬼十足妖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