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抚旧颜

回忆到这里……

　　凌澄脑里一帧帧一幕幕都是莫师哥对自己无私的帮助。钱物，餐饭，叮嘱和关怀，简直是自己最落魄最无助的时的全部光明和希望。滴水之恩都当涌泉相报，那相比之下若他日有时，以命相报凌澄也定当义不容辞。

　　“这样说来，凌澄还真有个妹妹，真……好。”如此富有的莫至郁打此刻心里却对穷酸的凌澄，凭白添了一汪海洋似得羡慕。

　　同样闪回的画面，全片之中莫至郁只记得凌澄口中那惦念非凡的妹妹，然后思绪中又牵扯出泛虚发黄的回忆。

　　自小他就对妹妹有偏执的宠爱，说他是十足妹控，宠妹狂魔，都欠缺些浮夸。

　　但那年初三他把初一的妹妹弄丢了……丢的无影无踪，丢的撕心裂肺，丢的终生抱憾，此后他便认为自己是世上最糟糕的人，除了拯救生命以外，他找不到一丝留在这世上对自身的认同感。

　　“师哥？师哥！”原本这视频打的人已是三心二意，凌澄转眼一看师哥却也灵魂出窍了。

　　“师哥！我先撤了，下午还有解剖课呢。”凌澄利落的收了收书桌上的资料，戴上眼镜顿时斯文气质爆棚，一边蹬上球鞋一边斜戴上棒球帽，眼睛却直勾勾的望着神色忧伤的师哥询问道。

　　“嗯？去吧，我也累了。”莫至郁转过神来，表情凝重如忧事压身，尽管平时待学弟们再怎么和蔼，此刻却如何都扯不起假笑的嘴角。

　　“那好，再见，照顾好自己的革命本钱哈。”言罢，凌澄遍一溜烟挂断了视频。

　　莫至郁发呆似的回过头端详这被他包裹成蚕蛹模样的少女，只剩一颗小小的脑袋露在外面，下巴也浅浅的半掖在棉被里。

　　同样如自己的妹妹一样俊萌且英气的小脸，如剥壳鸡蛋，清甜乖静。那时候妹妹生病时他也是整夜不睡，每分每秒都瞪大了眼睛小心看护。

　　——

　　“小忧，乖，起来喝粥，白粥如良药，养胃又充电。

　　小忧，乖，别乱动！张开嘴，哥哥喂你吃药药。

　　小忧，听话，咱不跟着男生玩单杠。

　　小忧，不哭，阿姨丢了你，哥哥绝不会弄丢你！妈妈凶你，我凶她！

　　小忧？小忧忧？小小忧？你醒醒好不好，哥哥错了，哥哥该死才会弄丢你，哥哥不能没有你……

　　小忧，你睁开眼睛好不好，再，再，再看一眼哥哥……”

　　莫至郁原本是人人口中不学无数，玩物丧志，心智不全的豪门低等寄生虫。却在初三那年亲眼目睹了自己宠上天的公主妹妹，穿着血色染泡的公主裙凄惨的死去，结束了她十二岁的生日，那天是她十二岁在凌晨更新的第一天，也是她生命停更的最后一天。

　　自那以后，莫至郁刻在手表的座右铭就从“守护莫至忧”改成了“守护不了你，那便守护全世界，这大千世界总有一个人她住着你的灵魂。”

　　自此他变了，不分日夜的苦学，只为提高学分，从中考到高考他没有一日懈怠过，只为考上医科大学，救死扶伤。

　　父母惊诧到以前只会打游戏，旷课打架，混街道的不孝子，竟从七门功课总分那令人耻笑的250分一跃到520分。然后考入医科大学便苦研医学，拿到最满的学分，却主动揽包去了Y市最旧的医院，也是最忙的科室，急诊科。

　　父母都以为他只为治病救人，心怀天下，就算不继承家业，也算浪子回头，改邪归正。心疼也欣慰，就没有过多干涉他的就业未来。

　　但他在拿到高考分数时520时，却只在那分数后面写了三个字“我爱你”。

　　“我本想像520强力胶水一样紧紧的粘住你一辈子，然而现在却只能写下这苍白无力的三个字，小忧，哥哥对不起你。”

　　回忆起那时，年少轻狂的他就为妹妹就流掉了打算到暮年为她预备的诀别之泪，此刻的莫至郁更红了眼眶，湿了回忆。

　　“哥哥，哥，我想你。”回忆深处时床上女孩儿的脸已然变成了妹妹的模样，微嘟的朱唇在梦中都惦念着想哥哥。

　　这般的情景代入感让莫至郁情深不能自拔，一下秒就想搂抱起女孩儿的冲动，通过他的神经在指尖微微轻颤的试探着。

　　“若能再摸一次小忧的脸，哥哥可能就会收起这执念，死而无憾。”莫至郁低声苦念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