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心翼翼的藏匿了那颗糖三个月之久,期间也怕一个不小心捂化了它。
在一个响雷滚滚的黑夜,我吃了它。本想用它终结我辗转反侧的难眠,谁知反倒馋醒了挣扎的瞌睡虫。那一刻我知道那里面没有安眠药,他不是坏人。
缃色波点的糖衣细看精简可爱,黄褐色的糖面上映着我当时渴望垂涎的目光。入口丝滑,奶香甜润,外加一丝丝熟瓜子的苦。我下一就迷上了那个味道。也是很久以后,我才知道那是咖色的巧克力奶味棒棒糖。
我咬着糖块儿反复回味,窃喜还有糖把儿留个念想。却未曾想到一留就是多年。
老人说过这栋楼要退租清空,那是不是我离开这屋子也就指日可待了?但如果我注定一直是画地为牢的生活,换间屋子我也依旧是颗孤煞独星,那换与不换有何分别?
我也担心过,说不定哪天我就死在这旧楼里,但似乎那些安全隐患都不敢来找我。话又说回来,一栋没人的楼上谁会点个火,闹个灾?
我也害怕过,那每层楼上的一层层空房间晚上会不会有异灵光顾?但我又何尝不是人间的异灵?
我也怀疑过,这楼主到底是不是好人?好人为什么租危房给个老太太?或许是可怜外务工人吧……
后来我想通了,纠结是用来选择的,既然我没得选择,又何必白白浪费这纠结。
正当我把这牢里的岁月,用冥想和嗜睡冲淡,再冲淡,淡到每天只用一个姿势维持心跳的时候,似乎有天坠流星和我通灵了!
那颗偶尔上门的流星,砸到了我的心脉。他就是那日拿糖哄我的男孩儿。我不知道他具体是何时回来过这里,也许是我吃糖之前,也许糖果下肚之后。
有时候他试探性的敲了敲门,有时候他会站在门口说几句话,有时候会塞字条进来,有时候会隔着冷墙撒酒疯,有时候……会蹲在门口大哭。
他敲门的时候,我在纠结给不给他反应。他说话的时候,我在仔细聆听却不敢回应。他撒酒疯的时候,更像是撒娇。可能是对着空气,亦可能是对着我。他痛哭的时候,我在吞咽难过。可能是他比较痛苦,亦或是我比较绝望。
第一次,他敲了敲门。我光脚下地摸了摸被他震醒的心脏,听见他不做逗留的脚步声消失了。
第二次,他自言自语的说道:“看这门的样子,应该还有人住吧?瞧我笨的,这门锁的好好的,就算是有人也不在吧?”停顿了好久,感念到他又要走的时候,我鬼使神差的也敲了下门。
“咳咳……还真有人啊?如果……是那个收了我糖的女孩儿,再敲一下好吗?”我听得出他发颤的声音,试探的问候。能想象的出他害羞挠头的样子。
我有些迟疑的再敲了下。“果然是你啊!我想你应该失声了吧?说不出话没关系……额……那次我看你胳膊好像受伤了,那伤疤有点恐怖,我……有些担心你”。他居然留意到了我的伤疤,还会担心我,我内心闪过一抹欣喜。
后来听他说我才知道,他家里原来有张烂旧的小床无法搬走,是他爷爷亲手做的,从出生到他十二岁,陪他度过了无数的寒夜,酷夏。我为知道了一个重大信息而兴奋,原来他大我两岁,是个小哥哥。
第三次时隔一年多,他带了纸条写字给我,穿过窄窄的门和地的夹缝,我翻遍了这间老屋子的所有角落,终于找到一个宝贝半截铅笔。大胆的回写了他一个“嗯”字。他很开心,听他的笑声似是有酒窝的欢乐。他说要送我礼物,但除非他有穿墙术才能把礼物给我。
他写道要和我做朋友,原因是他同我一样孤独。最后我只跟要了一副扑克牌。一共五十四张,他愣是蹲在地上塞了十多分钟。我能想他耐心执著。
我蹲在门内眯笑眼一张一张数着。最后码起了珍藏在床垫下每日作伴,睡不着时玩,睡醒了也玩,睡觉的时候取一张放在被窝摸索着。它能给我安全感。
我也怕许哪天被云奶奶发现,但好在她从来不进我的卧室。我更怕她,有天会撞破我和他的关连。恰好他是放假才有机会来,而云奶奶通常是周末更忙,要照顾雇主家的孩子。
于是我壮着胆子,在孤夜里憧憬着糖果流星的幻想,尽管它时常中断……
作者我自己觉得好感人的样子,有人被触动到吗?有的话,留文告诉我一声哦⊙∀⊙!谢谢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