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乐(正文)

楔子（建议配乐：叙世）

“姜禾，你看着吧。

这姜国盛世，这万里红妆，

你欠我的，你还不清了！”

前尘旧事，家国春秋，恍然一梦中。

人人高兴这太平盛世，

我却只记得，那夜漫卷白雪，华灯照彻。

我在你冷淡隐忍的眼眸里，化作腕底的一阕流云。

只因那夜白雪莹澈，

而你，

那样动我心怀。

1(建议配乐：生生世世爱)

边伯贤在初见姜禾的时候，是在父皇举办的庆国大典上。

因为是在栈星台上，又下着雪，婢子们都在各家主子身后扫雪，燃起壁炉。

又是晚上，皇帝命人四处点上花灯。

五颜六色的灯光和火光交错着晃眼，一时间也不觉得冷，反而有些暖和。

那日下着雪，各个嫔妃都卯足了劲儿讨好父皇。

各种乐器舞蹈，让人目不暇接。

彼时姜禾规矩地站在姜彦身侧，每个人都穿着名贵厚重的大衣，只她一身平凡铠甲，身影单薄。

许是在雪中站的久了，姜禾眉毛上沾上点小雪，衬得她冷淡的眉眼和瘦小的身影有些喜感，叫边伯贤看了只想笑。

他也确实这样做了，台上传出他突兀的笑声，四面八方的人便立马朝他看过来。

原本他是不怕的，他在宫里浑惯了，谁还管得了他。

就在他准备一一怼回去的时候，

偏头却看到边安籍隐含怒意的一眼和旁边皇后的眼色，才悻悻然闭了口。

直到下一曲歌奏响，舞女们翩翩起舞时他才心虚地转了目光。

好巧不巧，撞上了姜禾的视线，少女的眼睛太深，深得他看不清。

到底年少，什么也看不出来。

“真是个丑姑娘，看起来也不太聪明的样子……”

边伯贤小声嘟哝着。明明是男儿身，皮肤却比女性更细腻，更白皙。

双唇微微张开，背后是飘落的雪。

颜色对比鲜明，浓烈得像是深山大雪中罕见的牡丹。

在场的大臣都这般无聊，但碍于皇上始终没有表露出来。

边伯贤正想睡的，可是看着群臣都在打摆子，反而不好意思了，瞌睡虫也立马赶跑了。

边伯贤看着大臣们都昏昏欲睡，又看见了那抹瘦小的身影，突然心生一计。

他神秘地对着边安籍说：“父皇，我提议，不如让在场的人献艺吧…”

边安籍开怀大笑，“真是妙啊，哈哈哈，太子怎么想到了这出?快，你们都退下…”他摆摆手，随后琴师们和舞女们欠身一并退下。

边安籍又笑着看向边伯贤

“不知太子有何推荐啊？”

一听这话，边伯贤立马兴奋地指着姜禾说：“我前些日子听说姜丞相的女儿多才多艺，不如就她来给父皇献艺吧！”说完还狡黠地笑了笑，哪里有什么多才多艺，不过是想整整那个笨姑娘罢了。

他很快又恢复了正经模样，扭头对龙椅上的人说：“父皇，您认为呢？”

边安籍一听，立马拍掌大笑，“好哇，不知姜丞相意下如何?”

皇帝都发话了，谁还敢拒绝呢？

姜彦微微笑着，先答应“既然皇上和太子都这样说了，小女也不好推脱，”

再谦虚“微臣家里只一个女儿，自是当男儿来养，是个粗人，不敢多才多艺，”

最后抛出甜枣“不过剑术倒是学了些皮毛，不清平乐如就让小女为大家舞剑一曲吧。”

说完偏头微笑示意姜禾，姜禾轻轻点了点头，拿出她时常带着的佩剑，走到台中央。

站定，向皇帝皇后和边伯贤抱拳鞠了一躬，便开始舞剑。

姜禾一下一下地比划，明明是个女孩儿，英姿勃发不输战场上的男儿。

看着看着，边伯贤就看呆了。

她其实不丑，还有点清秀。

火光映射在她冷漠的脸上，也添上一丝人间烟火色。

乌黑的长发随着她的动作不停摆动，又在下雪，少女的身姿在满天大雪中有些模糊。

但在边伯贤看来又是那样的清晰，一串连贯的动作在他看来很慢很慢，似乎看不完。

少女不经意地回眸，犀利的眼神却直直的撞上边伯贤的眼睛，望向边伯贤心里……

……这是第二次，今天他们的第二次对视。

一瞬间，宽敞的舞台变得狭窄逼仄，空气似乎也在那一刻停止流动。

这道目光是那么滚烫，似乎生出了火苗。

莫名地灼烧着边伯贤的眼，再流通着皮肤下深埋的血脉，一路滚烫到心脏。

那年，

姜禾十六，

边伯贤十二，

十二岁的少年心里住进了个姑娘，从此再也没走出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