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段斯澜跟着男子出了商城，她赶上他一点，想要回袋子，“我来拿吧。”

男子回头对她笑了笑，墨镜下面的眼睛应该在看段斯澜，“不用，我是羽生光，你叫什么？”

“段斯澜，”她回答，“你的名字真好听，羽这个姓我从没有听过。”

“我姓羽生，不姓羽，”他说。

“你是日本人吗？这个姓氏并不常见，”段斯澜问道，“你是艺人？”

“是，”羽生光说，他有些吃惊，他原以为她那种年龄段的女生最爱追星，如果是其他女生，估计就缠着他要签名了。

“你的中文说得很可爱，”段斯澜忍不住弯弯嘴角。

“是吗？”羽生光毫不在意地耸耸肩，“我中文不好，发音不准。”

“这种程度已经很不错了，”段斯澜说。

羽生光看了段斯澜一眼，没说话。

段斯澜被他撞倒，他大可以拿些钱给她让她回去买件新衣服，不是吗？但是他拉段斯澜起来，段斯澜不但不知道他，而且看到他的脸也没有太冲动，这样的女生，不会纠缠他，他倒是愿意为她做些事情弥补他的过失。

“请问还要多久？如果太远，我就回去吧，”段斯澜不是特别相信他，她轻咬下唇，略显不安地说。

“我实在不忍心你这样回去，”羽生光看了一眼她胸前的一大片棕褐色痕迹，说，“马上到了，就在前面那个摄影馆。”

段斯澜一脸纠结地跟着羽生光进去。

“Amber，快，拍摄要开始了，”一个穿着一身粉色鸵鸟毛的年轻男人走过来拉住他，那男人涂着橘色的唇蜜，头发整整齐齐，用了发胶固定，那紧身裤，让人看着格外销魂，“咦？你不说买咖啡吗，这些是……”他看了看羽生光手里的袋子，之后看见了他身后的段斯澜。

段斯澜不敢出声，现在这里的人全都看着她，让她不自在，她挪了挪腿，扯出笑容。

“这是段小姐，我不小心将咖啡洒在她身上了，安哥，麻烦你帮她处理干净，”羽生光把袋子给了一旁的工作人员，让他保管好，之后对段斯澜说：“段小姐，这是我的经纪人，你可以叫他安哥。”

“我是潘承安，你好，”潘承安抱着胳膊，对她咧嘴一笑，他瘦瘦的，举止看起来像个女人。

段斯澜现在脑子里回荡着Amber这个名字，她不追星，但是也不是闭塞的人，她会偶尔和纪婉婷她们看看电影，她突然想起刚开学和纪婉婷看过一个好莱坞电影《时空》，里面有一个亚洲男演员，饰演的是男二，要知道，亚洲人在好莱坞一般接不到好角色，他能接到男二，实属不易，由此可知，他的演技是好的。

纪婉婷自从看了这个电影，便爱上了这个电影的颜值担当，Amber，她一直念叨着这个名字，以至于段斯澜牢牢记住了这个名字，但忘记了那张脸。

如今，将名字与脸对号入座，她终于认出了他，他不是之前她想象的爱豆，他是国际巨星。

他之前介绍自己是羽生光，应该就是他的本名吧……

她还是偏爱电影里的黑发少年，黑发显得他深沉恬静，而现在的白头发她认为太过招摇，也是，身为明星，就应该张扬。

大概是要穿好看的衣服，怕艺人着凉，摄影馆里温度很高。

羽生光的外套被人脱下拿走，那一身，分明就是跳拉丁舞的装扮。

段斯澜皱眉，她回想起一些东西，不是很开心。

“来来来，小美女，脱下你的羽绒服，我叫人去洗，”潘承安直接到她身后剥皮一样脱下了她的羽绒服，把它抛给那边坐在沙发上玩手机的人。

玩手机的人一脸懵地被砸了一下，羽绒服的帽子正好套在脑袋上，滑稽万分。

“六，去干洗，”潘承安说，没听见回答，便拉着段斯澜的一只胳膊进了里屋，一边念叨，“我给你洗头。”

“不用不用，我自己洗的，真的，不用麻烦了……”段斯澜极力拒绝，反应比较强烈，他俩拉拉扯扯，她总算被潘承安拽进房间，砰的一声关上门，世界变得安静。

一时间，所有人都看向那扇紧关着的门。

替羽生光整理头发的发型师说：“就这样关门会不会被那小姑娘误会？”

“应该吧，但安哥能处理好，他给别人做头发时不允许别人看着，”羽生光看着前面的镜子，歪了歪头，看着自己造型。

“Amber，”一个偏胖的长发男人凑过来，搬了把椅子在他身边坐下，“刚才那个小女生，你觉得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搭档？”羽生光问，眼神依旧没有离开镜子。

“对呀，拍摄搭档，我一直想找一个和你相配的女模特，你是跳国标舞出道，很难找到和你气质差不多的女模特，你带回来的那个姓段的小女生我看着真不错，要不要试试？”

“如果拍摄，她也不知道国标的动作，我们怎么合作？”羽生光淡淡问道，微微启唇，配合化妆师涂上唇彩。

“你可以教她，让她摆出来，真的，好不容易找到她，试一试吧。”

“温导，我没有意见，这件事你需要问她，”羽生光抿抿唇，让嘴唇颜色更自然些，他转了一圈戒指，看向温导。

“太好了，”温导说了一句日语，站起来，走到那扇关着的门前，敲了敲。

“谁？！”里面潘承安的声音很不耐烦，他最讨厌在创作时有人打扰。

“是我，温导，我可以进去和段小姐说一些事吗？”

“不可以！等我给她吹完头发的！”里面的人尖叫，下一秒又恢复了柔情，“哎呀，对不起，小可爱，吓到你了？”

温导受挫地回到羽生光身边，叹了口气，“哎，等他们出来吧。”

听得清清楚楚的羽生光笑了一下，没说话。

好长时间，那扇门被重重撞开，潘承安拉着一脸尴尬相的段斯澜出来，“当当当当，look！有没有感觉很惊艳？人家就算只做了头发，也美得像个天仙，小美女，告诉哥哥，你是不是你们学校的校花？”

“……不知道，”段斯澜抽搐了一下。

原本就是被人硬拉着洗了头，结果又做了个造型，头发梳成低马尾，马尾的末端被烫了大卷，耳边各有一撮头发编成小麻花辫，固定在脑后。

简单的造型，却有着惊艳的结果。

温导立刻过去，对段斯澜说：“段小姐，你有没有兴趣做演员，我会把你捧红的。”

羽生光坐在那边眉毛一挑，他摸摸耳朵，刚刚还要让她做模特，怎么又扯到表演身上了？

“呃？”段斯澜很不解地发出一声。

“这样的，我叫温杰，是个导演，导过不少电影，《梦回秋日》，《南城》，《我的下半生》都是我的作品，我很欣赏你，最近要拍《舞娘》，女主角还没有定，不知道你有没有意向往这方面发展。”

“对不起，我还在上学，而且我不想拍电影，”段斯澜立刻摇头拒绝，那些电影的确很有名，她全都看过，但是她不喜欢接触娱乐圈，她上高中时就有星探来挖她，她没有答应。

“片酬很高的，你拍一部电影只需要一年不到，很划算。”

温导无心的一句“片酬很高”打动了段斯澜，她突然想到自己已经没钱了，不敢想自己以后打工的日子，她问：“只拍一部电影，大概会给我多少钱呢？”

温导比划了一个耶的手势。

“二十万？”段斯澜问，险些惊呼出声。

“两千万，”羽生光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段斯澜身后，说道，“温导电影主角的片酬都是两千万。”

这太诱人，她只要拍一部电影就好了，以后不再接触娱乐圈，看温导一副好人脸，段斯澜说：“我可以演，但是不想违背原则，电影里有不好的片段吗？”

“这是文艺片，我只导文艺片，”温导说，“这部影片大概在下周开始拍摄，我在这段时间需要找一个合适的男二。段小姐，在拍摄期间，你需要跟着我们安排的舞蹈老师学习国标舞，只是会基本动作就好，你正脸拍摄时做几个动作，其余替身会帮你跳。”

国标？段斯澜心里疼痛了一下，她放弃六年了，只是因为不想想起那一幕。

“好，”她咬牙答应，“那是不是应该签合约？”

她想要这笔钱，想用它买一个房子给小姨一家住，报答他们的养育之恩，想用它为秦关做点什么，至于她自己对往事的痛苦，她可以承受。

“对，我会让助理把合同打印好，你看完就可以签字了，可以先留个电话吗？”

段斯澜报了一串手机号，说了两遍，很慢，温导拿手机存了下来。

羽生光不动声色地用脑子记了下来。

“现在拍摄吧，段小姐，我们现在在拍摄《ZEO》的写真，你愿不愿意和Amber搭档，我们会给你两万块钱，拍几张就好，顺便可以为《舞娘》做宣传，”温导露出可怜兮兮的模样。

段斯澜以为自己今天很倒霉，坐公交受气，买衣服钱透支受气，咖啡撒身上受气，没想到，塞翁失马啊，她居然被钱砸中了。

段斯澜同意了，片酬现在得不到，这两万块钱到手，自己这几个月就可以活下去了。

她被换上了一件红色拉丁舞裙，她太多年不穿，只觉得肚脐凉飕飕的，暴露的要命。

她其实在穿上那双红色高跟鞋后就找到了拉丁舞的感觉，她试着走了两步，很稳。

因为换衣服不注意，头发少许凌乱，潘承安重新给她打理一番，又推着她去化妆。

羽生光在等待时刷着手机，一时兴起，对着段斯澜的侧脸拍了一张。

段斯澜正在被化妆师抹眼影，她闭着眼睛，长睫毛轻轻抖动着，没有看到羽生光的动作。

羽生光咬着舌尖，发了微博。

“我的搭档小姐诞生了，以后请多多指教。”

配上了那张图片。

他轻笑，不再看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