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墨欢再睁开眼时，他正被即墨尽虚虚揽在怀里，两人坐在地上，即墨尽直着身子，手中灵剑附着一层灵力，正挥舞着，不断有腥臭的血液溅落。
正迷糊着时，一道尖细的声音传来，就像是个粗犷的汉子捏着喉咙，煞是阴阳怪气。
“哎呀呀，瞧瞧，快瞧瞧，我当是哪家的小神童，原是即墨族的小尊殿呢。失礼，真是失礼啦！”那声音哼笑一声，“不知即墨小尊殿是被哪儿的灵风吹了来，叫我这儿也蓬荜生辉了一把。”
嗯，不止声音阴阳怪气，话也是阴阳怪气的。
即墨欢默默的想。他从随着即墨尽的动作而飞舞的衣袍中窥去，当即面色一白。
黑黢黢的小蛇爬了一地，不断吐着舌头，却没发出蛇类的嘶嘶声，诡异极了。
他抬手戳了戳即墨尽，即墨尽低头看他，一双眸子含着惊慌与担忧。
即墨欢眨眨眼，抬头冲即墨尽露出一个没心没肺似的笑，傻乎乎的。
即墨尽瞧着，脸上一贯的温和表情变戏法似的散了个干净。
生气了？即墨欢蹙了蹙眉，没明白素来脾气温软的人怎就气了起来。
即墨看着对面的人，她还是双手拢袖，看上去像是营养不良似的而略发黄的发丝，一半挽成髻，单用一根银簪束住。
浑浑噩噩的风趟过去，一身有些宽大的衣衫扬起，即便小丫头身量高挑，也会让人下意识的打眼一瞧便觉得她又瘦又小。
偏她背脊挺直，淡漠的皮囊里浸出三分桀骜狂妄。总令人不自控的想对她好一点，再好一点。是个天生就该人心疼，捧在手心里，放在心尖上的主儿。
即墨垂下眼，丝毫不受对面人话里话外的嘲讽轻蔑之意的影响。
对面那阴阳怪气的声音的主人穿着件银灰色的袍子，面貌被兜帽遮住，身形高大，却瘦极了。
即墨略一抿唇，眸色深深，“那群老东西既然派你在此，想也是要我去的。既是如此，你也不必设卡，开路领我去了就是。”
灰衣人握握拳，这是拐弯抹角的说他事多。
“老东西？呵，看来素以端正有礼，君子如玉，佳人如兰而闻名的即墨族也不过如此嘛。”灰衣人还击道。
即墨唇角抿的更紧，“不让路？”
她是真的急得有些恼了，事到如今也只能骂一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老东西。
灰衣人嗤笑，如地上爬行的蛇一样的目光阴鸷而无情，缓缓扫过地上坐着的即墨尽、即墨欢，和站在他面前的即墨，“事到如今，即墨小尊殿又何必再装下去？你我两家的那些个肮脏事儿，不早就心知肚明。何必白费那些个唇舌，尽讨些口头便宜，倒不如挑明了，做一个能让我们大家都一劳永逸的交易？”
即墨轻飘飘一挥袖，灰衣人额角便浸出冷汗，动弹不得。
“一劳永逸？交易？”即墨踏前一步，地上的蛇便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在地上痉挛着身子，即墨尽搀扶着即墨欢站起，“用无数枯骨、万千鲜血打造的交易？”
“你们那些个把戏，是真当我不知道？你既然要挑明了说，那好啊，我便挑明了说。”即墨微挑起一边的细眉，声音不在不再是淡漠得无情，像是被冰封住，冷风一刮，是到了骨子的凉意，“如你们所想，我的确会同意做一个一劳永逸的交易，但是你们为什么要去碰那个人呢？或许早在当年你们计划实行的时候，我就应该送你们去地狱。可天底下没这么多或许、如果，那我也只能现在动手……”
小丫头一顿，睨了眼对面的人，接着几乎是一字一顿道，“一劳永逸。”
谁允许的呢？让他们去动那个人？谁给他们的胆子！
灰衣人一颤，被即墨小身板上的气势压得有些窒息，可眯了眯眼，又心想道：到底是个及笄都不到的黄毛丫头，便是天资聪颖，那一身灵力又能高深的哪儿去，掀得起什么风浪？再者，他们即墨家族会为了一个人，一个早就被抛弃的人对他们大动干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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