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云涌,日月隐,天地难测。
站在直插云雾的山峰底,叶九微抬起头,眯了眯眼。这人生了副好皮相,只消看上一眼,似胜人间无数,尤其那双眼,略有些狭长,侧眼看人的时候,只觉勾魂摄魄。
一阵风窜过,本站在原地的叶九就不见了踪影。
只听得一句似叹的话语与残风共舞,“多少年了呢?这天啊,终是要变的。”
傅氏宅院。
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将头发一丝不苟的梳在耳后,嘴角勾勒出一道疏离又不失礼的弧度。面对着一个个走进的客人,他身旁的女人一席正红色旗袍,踩着细高跟的脚摆成八字,一手放于腹部,一手亲昵的挽着男人的手臂。
突然,女人的眼睛闪了闪,脸轻轻侧向男人的耳朵,薄唇微动。男人听后眼睛四下里瞟了瞟,旋即挥手示意身后的管家上前招待客人。
两人对着众宾客歉意一笑,就快步向庭院内走去。
“咦,快看!傅老爷和夫人这急匆匆的是怎地了?”宾客中一贵妇人奇道。
旁边另一人附和道,“是啊是啊!这是出事了吗?”
“我看啊!八成是有贵客到喽!”
……
现代风格的会客厅内,一双眼早已混浊的老人靠坐在沙发上。旁边站着个穿黑色短袖、破洞牛仔裤的少女,正是九爷,叶九。傅经年坐在老人家身边,面上是清浅的笑。
傅氏夫妇赶到时,便直奔叶九而去。在只距叶九半步时堪堪停下,有些细小褶皱的脸上是满满感激。傅老爷道,“九爷,您来啦!我们夫妇可算把您盼来了。您快看看我们老爷子吧!他老人家可是吵着要见您呢!”
“咚咚”沉闷的声音令傅氏夫妇回过神来。“咳咳咳,你们这是干什么?还有一丝礼仪教养吗?老人家我平时所教所授竟都进了畜牲的脑袋吗?速速与叶九道歉。”
傅老爷一副才看到老爷子在的样子尚未摆完,闻得此话,忙道,“家主,这,弟子没做错什么吧!”
“哼,傅温尔,今儿老人家我说你错了,那你就是错了。”
老爷子的话一出,傅温尔就感觉一股热血直冲入脑。老东西,你怎还不去死!要不是,要不是为了这诺大的傅氏家业,我一定第一个弄死你。无论心里如何谩骂,傅温尔表皮上却是一副家主如此生气,一定是我哪里做的不好的虚伪模样。只一语不发的站在那儿,乖得很。
“行了。”傅老爷子又用拐杖敲了敲地,“你们都先出去,我同叶九尚有事相商。年年,你也出去。”
“是,家主”
“是,爷爷”
笨重的实木门合上,傅老爷子身子就是一软,向沙发靠背跌去。叶九作势要扶,却被傅老爷子巧劲推开了。
沉默良久,傅老爷子费力压住喉咙里的铁锈味,方沉声开口 “实不相瞒,我已无多少时日了。叶九,我傅氏一脉,亘古以来,便世代单传,到了我这一代,竟不想可能是最后一代。你晓得,我这孙儿经年,我能保他一命,已然实属不易,而他父母,唉,不提也罢。我本想,若我真有那么一天,就将数十载功力传授给首徒,至少保得我傅氏一脉,不至于百年之后为人问津。可惜,我那首徒,傅温尔,我除了给他一个姓氏,余下的,不论品行或是修为,竟还不若一介凡人。如今,我只求一件事。叶九,帮我照看照看经年那孩子吧!”
叶九抬眸,直直望进傅老爷子的眼底。
沉默,死寂一般的。
不知多久后,傅老爷子只觉这短短的时间内,好似度秒如年。叶九这才挑了挑眉,郑重道“如你所愿。”便向大门走去。
“叶九。”听到扶老爷子唤她,叶九转头看去。傅老爷子掩嘴咳嗽了数声,“叶九,纪年是个好孩子。在老人家我心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