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老大夫

清晨，绫洛早早起来，把店里的桌子凳子擦了一遍。

天才亮不久，街上几乎没有人，只有一些小摊开始忙活开张。

仁济堂里，掌柜站在高高的药柜前，也还没怎么清醒过来。

也不是绫洛特勤快，只是她早早干完，就可以去房间里折腾一下内丹。

没错，她找到了代替吃丹药的方法。她有现成的魅术，给这些实力平平的伙计当障眼法绰绰有余。

她担心的，是每天在堂里坐诊的那位老大夫。他面容慈祥，每天笑呵呵地待人接物、给人诊病，好像从来没有烦心事。可擅长易容的绫洛当然知道，这么一个阅尽世事的老家伙要伪装起来，还不被人所疑，简单至极。

自她第一次踏进仁济堂，她就感觉到了，这个笑容可掬的老头，打量她的目光十分锐利。

他绝不可能只是一个坐诊大夫这么简单。

那眼角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狠戾，对于浴过鲜血的她，再熟悉不过。

那种令人看一眼就打噤的眼神，是杀过很多人才能有的残忍。

绫洛才不去招惹他，平日里不得不给他端个茶送个水什么的也无甚大碍，只不过要避开和他单独对上面。原因，自然不只是她还很弱。

她担心自己是灵狐的身份被他看出端倪。

每天收工后，仁济堂会提供住处。她有时会住下来，有时借口家中有老人要照顾离开店里。走了一段就会找个角落换一下外表，才放心回到自己的小窝修炼。

没想到有一天半道上竟然碰见了这个老大夫，就算他笑得脸上每一个褶子里都是慈祥和蔼，可温柔得过分的语气还是听得绫洛头皮发紧。

要是她还不知道他起疑了就是真傻了。再怎么平易近人，也不至于把她家里所有情况都打听得一个不漏吧？应接不暇的问题，让她差点就没编上来。

自那以后，绫洛愈加小心。每天早上都尽量早起，把打扫的活儿干完，避免碰上 来坐诊的老大夫。

她真怕他一个“大发善心”提出要到她“家里”去给她的“奶奶”看看身体。她魅术再好，也没有有灵智的分身来施术，那可就真露馅儿了。

上午还算顺利，绫洛成功地在老大夫来坐诊前把前厅的擦洗活计弄完了。

之后她就该去后面帮忙，把未整理好的灵药归归类。

还没进到药材堆放的房里去，绫洛用余光一瞥，熟悉的黑影又从后门闪过。

又来了？可是还没到月底啊？

绫洛四下环顾，确定无人注意到自己，身形一隐，追着黑影而去。

老大夫撩起衣袍跨进仁济堂的门槛，气定神闲地坐到每日坐诊的地方。他桌上还有才沏好的茶，冒着袅袅热气。

刻满沧桑的脸上，扯出一丝渗人的笑意。

……………………

这次追踪倒是很顺利，街上没有什么人，她不受阻碍，追着黑影走了很远。

人烟渐渐稀少起来，房屋稀稀拉拉，树木越来越多。

越是这样，绫洛的兴趣却越发浓厚起来。

这是……要去哪里呢？

行至一处，黑影忽然消散，不见踪影。

四周树木葱茏，花草繁茂，竟是一点人影不见，显然绫洛已经到了一个树林里。

反常的是，这片树林里，太安静了。

没有动物活动的窸窣声音，甚至连风声也没出现过。

好像，这片树林里，除了灵植，其余的一切生命，都被灭杀。

绫洛静静地站在原地，没有四处环视危险所在之处，分毫未动，眼睛都没曾眨一下。

就这样任意身后的凉意越发冰寒，那种危险的感觉，一点点，漫上她的脖颈。

似乎随时，都可将她毙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