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发生在遥远的过去。远到我们只看得见结局,看不到最初。
且让时光一直向后退去吧,开始的开始,他仍是他的无名小卒,她仍做她的高贵公主。
无幸面圣颜。他只能听闻,她眼中似开倾世桃花,她的美,颠倒众生。可这点点滴滴,却仍是为他构了一场憧憬。
那一天,长安飞花纷舞,似雨缠绵,似歌升腾,又似点点离人泪,轻轻浅浅的敲在人心头。
远处传来飘渺的琴声,似有魔力一般,将他唤至那片桃花林。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桃林中本就该孕育一场美丽的邂逅。漫天飞舞的花瓣之下,伊人独坐,抚琴轻吟,唇齿开合之间,一阕《上邪》飘然而出。一切美好的那样不真实,他竟无法移开视线。
她吟完那句“天地合,乃敢与君绝”。抬头间,眸光交织缠绕,命运的红线悄然将彼此捆绑。
此后,她反复为他吟诵那首《上邪》。他轻笑,笑她轻许姻缘。“定不负你如花美眷”。他的声音传开去,在彼此的心中缠绕。
看到了这些场面,未周望说:“将军公主,才子佳人,本是那样理所当然的结合。只是,得到所有人的祝福又如何?竟是终得不到命运的青睐。”
自古安危托妇人。和亲这样的悲剧从未在某一朝代停止上演。一封朝奏,奈何情深缘浅。她远去和亲,从此王朝安危系一身;他策马边疆,沙场硝烟湮灭过往。叹一句:敌不过的那是似水流年,江山早为你我说定了永别。
末周望说:“在命运面前,我们往往是如此的渺小与无力。”
又是一年花舞时。那年,长安的飞花舞的决裂而缠绵,似是在生命的最后,舞得一段倾国倾城。
她着了嫁衣,似戏子一般,再演一场华丽的情深缘浅,只是谢幕后,只剩孤寂与落寞。那是谁的叹息啊,轻盈缠绕于云端,化成丝丝缕缕的愁绪。嫁衣如火一般的红,灼伤了天涯。千里之外,残阳如血,烙在他心上,紧缩成他心口那一点朱砂。
是谁奢望着不诉离殇?只一夜,将军白发佳人泪。
该是最后一次吟诵了吧?这次再没有他,只有浩浩荡荡的和亲队伍,掩盖住她所有声响。末周望想
又一次轻启朱唇,齿间流转出那只为他而咏的誓词,依稀还是桃花林中,眸光交织的最初。“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冬雷阵阵,夏雨雪,天地合...”一滴泪水滑落,心中升腾起莫名的苦涩。
你们的夏季早已冰封啊,天地闭合,混沌不开,彼此离散于宇宙洪荒之中,誓言如今变成脆弱的谎话,张扬的笑着,讽刺着...终是再也吟不出那句“乃敢与君绝”
她沉默半晌,用尽全身力气,吐出一句:愿与君相诀绝。她声音细微,却字字让自己听得清晰,一字一句,似刀刻在她的心头。
她想起一句话:你不是风儿,我也不是沙,再缠绵也到不了天涯。轻抖双肩,泪似桃花雨下。
向来温和的风儿在此时突然变得肆虐,花瓣被风吹起,漫天的飞舞之中,似哀诉,似哭泣,似祭奠。而在远方的他,心口的朱砂突然就蔓延成血。
轻嗅风中血似酒浓烈,耳边兵戈之声吞噬旷野,火光中飞来的雁也呜咽,沙场哭声传去天地间。胸口似有利刃划破肌肤直逼骨骼的刺痛,可这却及不上他心中的痛楚。一瞬间,黑暗吞噬他的一切,世界沉寂,宇宙荒芜。
闭上眼睛的前一刻,似乎又听到她的低吟。回眸一眼,逆流回溯遥迢流年。循着她请咏的那阙《上邪》,再去见她最后一面。
未完